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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下意识伸进裤兜里。
在他裤子右边的口袋里有一只手表,离开首都时他什么也没带,除了这只手表,另一只在他手腕上,它们本来是一对,是她去年送的,他想把它拿出来给她。
他纠结着犹豫着,手指碰触到丝丝凉意,脑海中却全是萧和平那张被篝火照亮被酒气熨红的脸,他说“叔,记得回来。”
严朝宗深呼吸了一口气,抽出手牢牢把她抱住,牢牢将她身上独有的气息印刻在记忆里,“好。”
怀里的人却是软软的无力的向下滑去。
“大叔……我,肚子……肚子好痛……”宋恩礼满额冷汗蹲在地上,强烈的再也难以无法忍受的疼痛让她完全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脑子完全陷入一片空白,她蜷缩着,彻彻底底成了个等待救援的普通姑娘。
严朝宗被她痛得浑身发抖的模样给吓了一跳,想也没想把她打横抱起,“我,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朝宗你别糊涂!”一直匿在暗处的严首长拄着拐棍出来,板着脸的样子又像是从前说一不二时的威严。
外面到处都是眼线,在这个最后关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棵独苗回去送死。
他纵容他毁掉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一切,唯一的底线就是让他好好活着,别说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就是他亲生骨肉,这会儿在严首长眼里也没有严朝宗来得重要!
几个手下也飞奔过来拦住他,“严先生您不能下船,外面太危险了还是让我们去吧,这船马上就要出发了啊!”
“让开!”
“朝宗!你这是要气死大伯啊!”
严朝宗低头看看已经痛得神志不清的宋恩礼,把心一横,脱下外套把她双腿缚在自己腰上,一只手单搂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把枪来想也没想抵上自己太阳穴,再次冷呵,“让开。”
“严先生!”
“朝宗!”
再痛心疾首的呼喊也唤不回他头也不回的身影。
如果说之前的拥抱还能让他产生些许痴心妄想,那么此时此刻,严朝宗心里只是急切的希望她安好,他步伐匆匆,几乎一路小跑,好不容易出了甲板跨上踏板,身后疾步追上来三个人,“严先生!”
“回去!告诉我大伯我一定会平安去法国找他。”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严朝宗抱着宋恩礼直奔码头。
上了岸,船也缓缓开始收锚。
船上基本都是孟七安排的人,他并不担心大伯的安危,只是宋恩礼……他的一只手上已经完全湿透,全是从她裤子里渗出来的,他闹不清楚这是个啥情况,只知道不能继续耽误下去,咬着牙关发了狠的往附近船厂的医院跑。
码头远在省城郊区这头跟省食品公司隔了十万八千里,离江源县那就更远,时间不允许他把人送回去,只能就近找地方,至于危险啥的,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跑了足足将近半小时,他才见到医院的大门。
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幸好船厂医院里有值班的护士医生,大半夜的生娃不是啥稀奇事,却是个着急的事,他们见严朝宗穿着肉联厂的工作服又有工作证,只当他是媳妇随船出海临时要生,也没仔细盘问,先给宋恩礼办理了入院手续。
“你媳妇羊水已经破了,不是今晚就是明天说生就生,你赶紧回去准备些日用品把娃的小被子衣裳尿布啥的也带上,记得一定再给你媳妇拿个大棉衣,出院的时候可不能吹风,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肉联厂的职工果然到哪儿都受到优待,在一般人面前趾高气扬的小护士对严朝宗说话也是客客气气,还特地好心提醒他。
“好,谢谢。”严朝宗心里惦记着宋恩礼,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媳妇”二字就这么被他给忽略了,交了钱后直奔产房。
船厂职工包括附近的农村妇女嫌医院收费贵,一般都是在家找接生婆来生娃,所以船厂医院里的产房并不多,统共也就一个大的俩独立的,像宋恩礼这样的普通人当然只能住普通产房。
严朝宗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简陋的一切。
偌大的病房里空荡荡的摆着六张掉漆的铁架病床,因为是深夜,产房就只有宋恩礼一个人,显得格外冷清,还没到生的时候护士也不管她,就把她一个人丢在病床上痛得死去活来。
声声压抑的痛呼仿佛一记记闷拳接连锤向他心口,他心疼的看着她在病床上抱着肚子缩成小小一团,把心一横又掉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