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慕渊颔首应下了,并不多言。
他听出来了,圣上要敲打的人是他。
圣上对北地失守存疑,却没有顾家通敌的实证,顾云宴兄弟随大军收复失地,现如今,圣上不打算再拿人证物证缺失的旧事来与顾家算账了。
可不算账是一回事,圣上还要敲打蒋慕渊,明晃晃的告诉他:朕心里明明白白,朕在本子上记着,再惹事,一并算。
所谓的惹事,是在圣上另指北地守将时,蒋慕渊再继续替顾家求情。
圣上不止要让他感恩戴德,还要让他自认理亏,毕竟,不追究已经是大恩典了。
见蒋慕渊听话应了,圣上又问:“前几日与你说的几件事情,你有想法了吗?蒋家那位老太太过世,也是不巧,不然朕昨儿就让你进宫来了,与皇儿他们多探讨,早些定下办法。”
蒋慕渊应道:“我虽然难过,但也知人总有一死,好在太奶奶走得安详,又是喜丧,她能在地下与儿子、孙子团聚,家里人也为她老人家高兴。
您那日问的几桩事,我想了一些,还没有完整的想法,就想着进宫后去文英殿,向几位殿下、六部大人们请教一番。”
“是了,”圣上颔首,“一会儿你就过去文英殿。”
重新上了茶水,圣上嘬了一小口,叹道:“你这一路赶得太急了,肃宁伯班师回朝,大军比你启程早多了,他们还在路上,你已经抵达了。”
蒋慕渊笑道:“大军行进,不比我轻骑快行。”
“也是。”圣上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蒋慕渊退下。
韩公公送蒋慕渊出去,再回来时,圣上正在看折子,他便不声不响地站到了角落里。
圣上眼皮子没有抬,却是开口道:“阿渊那孩子呀,就是心太细,考量的事情也多,北地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朕不信他不知道。他却还想跟朕讨将军印,他是真宠他媳妇儿。”
这话,韩公公不好接,也就没有接。
圣上问:“那天真是阿渊他媳妇儿等在宫门口?”
这个问题是要答的,韩公公垂手,道:“是小公爷夫人,马车早早就到宫门外了,听风伺候着,从早上一直侯到下雨那会儿,小公爷才出宫。”
“她倒是好耐心,”圣上哼笑了声,“模样也好,阿渊相中她不稀奇,朕看着也是个讨喜的小丫头,做外甥媳妇挺好。”
“您说得是。”韩公公陪笑,心里明白圣上没有说完的意思。
做外甥媳妇挺好,做儿媳妇就不好。
蒋慕渊不疾不徐往文英殿去。
文英殿伺候的小内侍见了他,赶紧迎了上来。
走到近处,能听见殿内说话的动静,蒋慕渊偏过头,低声问道:“里头在商议什么?我现在进去,会不会打搅?”
“怎么会打搅,知道您今儿个进宫,刚刚几位殿下还在说您兴许会过来。”小内侍引着蒋慕渊往前走,刚要推门,那门就开了。
里头出来一人,正是徐砚。
徐砚见了蒋慕渊,拱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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