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渭久不显露的亲昵让赵氏喜不自禁,却一把推开丈夫,佯怒道,“老爷真是!儿女这般大了还如此孟浪!”声音带着掩藏不住的娇俏,直听得梁渭哈哈大笑。
梁渭一生平顺。虽幼时先丧母后丧父,可是父亲爱他如珍如宝,不仅亲自为他启蒙,诗书礼仪、经济学问也不假他人之手。还常把他带在身边,关怀备至。
父亲过世后,嫡母并未嫌弃,好生将他抚养长大。又将臻宝轩的生意交于他打理,一路顺风顺水将父亲留下的产业发扬光大,实在春风得意。
要问梁渭前半生最失落的是什么?那就是长女冥顽不灵,不听教诲。
燕羽年幼时娇俏可爱,憨直讨喜。每次他从外回来,都赶着“父亲”、“父亲”地叫他,张着小小的胖胳膊要他抱,赖在他怀里不肯下去,缠着他讲故事。那时他疼爱燕羽如眼珠一般。
可不知何时,燕羽却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也许是燕羽八岁那年故意剪坏了眉羽的新衣,也许是九岁那年气走了教书的女先生,也许是十岁那年推倒眉羽害得她受伤。
他只记得自己勃然大怒。他怪燕羽给他的人生抹了黑,破坏了他努力建起的母慈子孝,兄弟和睦的融洽。每次,他打断燕羽急急的解释,只狠狠地责罚她。然后看着燕羽疏离的眼神,再也不糯糯暖暖地叫他父亲。
那时他有些后悔了,也许是自己太急躁了。他想挽回,想好好地同女儿说话,但是发现一切都晚了。
而这几个月燕羽所为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但是多年的惯性思维让他不敢相信燕羽的改变,心中难免存了怀疑和几分思量。
今日在春熙斋真相大白之时,他只觉无地自容,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
现在,他只想好好补偿燕羽。
梁渭手拿账册,盘脚坐在临窗榻上,眼神却跟着二太太内外忙碌。见赵氏一会吩咐午膳菜式,一会整理衣料摆设叫送去倚翠轩,也跟着心情大好起来。叫人吩咐贴身的小厮,找出自己刚得的两件稀罕物什,一并给燕羽送去。
赵氏看梁渭心情不错,亲自添了热茶放在桌上,坐在对面,“老爷,咱们燕羽孝顺体贴。我看给老爷做的鞋子,夏天穿又凉快又舒适,老爷可要试试?”
梁渭看见赵氏脸上飞扬的喜悦,摇了摇头,“不用试了,必定是合脚的,就放在内室穿吧。”
赵氏应了一声,犹豫了半天,踟蹰说道,“也不知今日之事,大嫂和眉羽会不会心存芥蒂。”
梁渭摆了摆手,“怎会?大嫂与眉羽都是坦荡之人,先前有所误会也是因为担忧老太太,所谓关心则乱!”
赵氏听了这话,并没放下心中的纷乱,“这半年来燕羽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又孝训又知礼,我看也不比眉羽和灵羽差…”说到这里却噤了声。
梁渭心里不悦,“太太有话就直说吧。”
赵氏为人实在,一向不会察言观色,只继续说道,“也不知道老太太有没有把咱家燕羽放在心上,毕竟不是嫡亲的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