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杂志,让她看封面。她竟伸手把它拿过去,翻看起来。他脸涨得绯红,手也微微颤抖。正在这时,一个叫林兴宇的男同学走进来,看到这个情景,冲他做了个鬼脸。
吴玉平赶紧将杂志还给他。没想到课后,林兴宇马上就把这事说给同学们听,说他们活动不参加,而躲在教室里谈恋爱,如何如何亲热,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同学们就起哄他:“噢――谁要看杂志吗?我有一本《女友》,比《巨人》还要好看。”
另一个取笑他说:“好看有什么用?好玩才有劲呢。”
他被他们哄笑得面红耳赤,就跟林兴宇急。林兴宇却理直气壮地说:“你做得,我就说不得?”
他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我做什么了?你说说清楚。”
要是在小学里,他准出手了。可现在他没有。他想算了吧,他这是嫉妒。身正不怕影子歪,让他去说吧。反正我们没有做什么,时间长了,谣言会不攻自破的。他用理智克制住了冲动。
他文科好,但数理化成绩差。所以考大学时,他虽然出人意外地考到了他们乡中的第十名,但还是名落孙山。这样高中一毕业,他就走上了社会。
开始,他妈想让他去参军,后来被外公外婆说说,又不舍得让他去了。妈就想把他弄到村办电镀厂去做工人。但村长为了报复他妈,找种种借口,不让他进去。妈没办法,就买了东西让他去给村长送礼。他都是晚上去送,一次次地涎着笑脸,有送老母鸡的,有送羊腿的,最重的一次,送了一辆女式自行车。
那天,他妈在埭上碰到村长老婆,她在走路,他妈就问她怎么不骑自行车,她说自行车给小偷偷了。妈就专门去县城,买了一辆女式跑车,让他晚上偷偷送过去。
他很心疼,看着妈越来越干皱的脸和粗糙的手,内疚得不行。要知道,他妈平时熬吃省用,冬天皮肤干燥开裂,都不舍得买瓶雪花膏抹。靠种田挣点钱不容易啊。她一点点积攒钱,都是为了我,为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啊。
那天晚上,他推了自行车在村长宅门前,犹豫了好一会。他真不想再去送了,他妈也没有自行车,就让她骑吧。他想想,眼眶也热了。可一个小伙子一直在家里种田喂猪,就讨不到好老婆。为了自己的前途,他还是自私地去送了。可这样送了五六次,还是一点声息都没有。他们又不好意思去催去吵,真是气人。
这天,村长娘八十大寿,妈听说他们要大办寿宴,就给了他一百元钱,叫他跟爸一起去送礼,叮嘱他到了那里要灵活一点,跟建堂伯亲近些,趁没人时,问问他啥时候给你安排。
村长叫毕建堂。他爸不肯去。他总是窝在家里与妈死吵,不肯到外面抛头露面,更不要说让他到他最痛恨的人家里去吃面了。这样,他就一个人去了。
到了那里,他见里面高朋满座,哪里轮得着他跟村长说话?许多村民都拎了不大值钱的东西来凑热闹,只有一些穿着整齐的贵宾,才给村长塞红包,或者送一些贵重的礼物。
他抓住口袋里的一百元钱,不肯轻易出手。他不能再做傻瓜了,他要亲自见到村长,让他有所表态才送出去。他见村长一直在应酬络绎不绝到来的亲朋好友,凑不上去,就站在那里等候。
好容易等到村长一个人去上毛坑。上完毛坑出来,他连忙迎上去说:“建堂伯,呃,我妈让我来送面……”
他没说完,村长就不高兴地说:“你妈为什么不来?”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我妈有事。”然后抬头,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说,“我妈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给我安排?”
建堂伯吃惊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了一会,才压低声说:“你让你妈,来跟我说。”
他已经不小了,这话的意思他懂。他看着他浮肿的眼睛一眨一眨,带着嘲讽的意味看着他,就遏制不住地冲动起来。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样冲动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来得这样的出其不意。
他头脑一热,瞪大眼睛盯着他,真想扑上去咬他一口,然后把以前送给他的东西都要回来。可这时候,他见场院上许多人都在看着他,就压抑住愤怒,哼了一声说:“我不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