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敢这样戏弄他,一时间呆住了,傻傻抬起满是奶油的脸蛋,久久没反应过来。
般弱试探性又把一块蛋糕抹他脸上。
没反应?再来。
苏允捉住她的手,“……不许顽皮。”
般弱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砸了他一块,直接开溜。
苏允好气又好笑,也掏了块小蛋糕,准备回敬人。两人在客厅里追逐了几圈,般弱跑昏了头,直接跑进了猎人的怀里,她尖叫着被人抱了起来,“我看你往哪里跑。”
蛋糕近在咫尺。
般弱立刻服软装乖,拽他的衣领,“不要嘛,你大人有大量,人家不要洗头。”
爹系小男友又心软了,只用指尖的一抹奶油点在她的鼻子上,“下不为例。为了惩罚你,今晚得给我洗脸。”
般弱乖乖照做。
苏允开了洗手间的白炽灯,自己用热水洗了把脸,顺便把头发沾的奶油屑摘了出去。般弱双手捧着毛巾,高举过头顶,恭敬的狗腿小样子让苏允哭笑不得,他故意拉长了脸,“你过来,自己擦。”
般弱刚迈开腿,又被他举高高了。
“我错了。”她很乖巧,晃着丸子头,“下次还敢。”
苏允真是拿这个小绿茶完全没脾气了。
“啊,对了,礼物,我还没送礼物给你呢。”
她低下来,跟他额头抵着额头。
“什么来着?”苏允一边抱着她一边走,手掌摸在墙壁,打算去开灯。
她神神秘秘地说,“你不要说出去哦,我要……给一头猪种草莓,在超级显眼的位置。”那骄傲得意的模样,仿佛在干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苏允慌得差点脚底打滑。
“你……你不要乱来啊,会被我师兄发现的。”他底气不足,在她的眼神下败退,“那、那不能太招摇,脸,脖子,嗯,不行,现在天气热了,穿不了高领毛衣,人家会以为我神经病的,唔……”
她在他眸里笑,在他肩上闹。
春天辉煌得令人甘愿赴死。
他要把她藏进最深沉最温柔的黑衬衫里,永远,永远都不给别人瞧见。
般弱头一次睡到大中午,她揉着脑袋坐起来,忽然头皮一紧。男生侧着脸对着她,手里攥着她一缕发,睡得极沉,黑发凌乱,肩颈线条流畅优美,被窗边亮灿灿的光映出了一种圣洁感,肌肤干燥而温暖。
她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去了一趟厕所。
手机又响了。
般弱眯着惺忪睡眼,去了阳台接听。
“我儿子呢?在你那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对面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你知不知道昨天家里来了多少人,全都等着他,你竟然让阿允放了大家的鸽子,你让他的兄弟会怎么想?重色轻友吗?你这是败坏阿允的名声!”
“大清早的,阿姨你怎么上火了?”般弱慢悠悠地说,“小心口腔溃疡啊。”
余落霞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你还想干嘛?”
“没干嘛啊,就是觉得这里呆得腻了,想出国玩玩,唔,好苦恼,一个独身女性在国外生活很不方便啊。”
余落霞拔高了声,“你想要让阿允跟你出国?呸!你以为你是谁啊,他在国内过得好好的,出什么国!”
般弱笑眯眯的,丝毫不生气,“不如我们再打个赌好了,阿允不仅跟我出国,他以后的事业也会在那边,至于回家嘛,一年一次就好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样的天聊不了?放心,我没有那么狠心,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会让他们认祖归宗的。”
对面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般弱也不急,支着下巴欣赏着四周的景色。
“两亿,你出国。”
“阿姨,今天是第四天……”
“四个亿,下午三点,老地方签协议,签完之后给老娘立刻滚蛋!”
绿茶小仙女能屈能伸,势必要令甲方爸爸满意,“好的,没问题,您说的都对,我立刻滚,您想我横着滚还是竖着滚?要不要录个视频给您查收呢?”
余落霞气得肝疼,啪的一声挂断。
下午两点,般弱挑了一件最喜欢的复古碎花雪纺裙,手上还拎着一对姜黄色小单鞋,踮着脚尖,踩着一团恍若流火的阳光影子,赤脚走过床边。
一只细瘦雪白的手突然伸出来,拽住她。
“……去哪?”
对方眼睛困倦得还没完全睁开,眯成一条缝儿,声线沙哑低沉。
“我饿了,下楼买包子去。”她揉了一把他脑袋,“去去就回。”
“那你快点回来哦,我想早点见到你。”
他摇荡着脑袋上的一根呆毛,又晃了晃她手指头,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般弱笑着应了。
回是不可能回的,她要跟她四个亿相亲相爱双宿双栖了。
不过想想她还没到手的一个亿,般弱压住了自己的魔鬼念头,对他笑得客套疏离,“我可真是太坏了,让苏先生费心了。”
一只男性手掌光明正大搂上般弱的腰,还闻了闻她手里的铃兰,勾了嘴角,似笑非笑。
“果然别人送的就是香。”
般弱坦然自若,“是啊,你家兄弟担心你这个大龄男青年,三十六岁还不结婚,喏,他特意帮我们把捧花抢到,祝福我们早点结婚啊。”
邵臣竟意外的配合。
“那感情好啊,咱们什么时候领证?我这也算十年的爱情长跑圆满结果了吧?”
邵臣来国外找过她,这厮说他是旅游不小心迷了路。
是啊,他迷着迷着就迷到她学校门口了。
她带他去逛夜晚的庆典,他一口咬掉她的冰淇淋,开玩笑说要不要赔她一个男朋友。
三分真心,七分捉弄。
般弱知道这家伙打得是什么鬼主意,无非是自己被她搞了一回,很不爽,大哥面子挂不住,想要凭自己的魅力搞回去。
说实话,般弱还真不吃邵臣这类型的,即使他再美型,可就像植物精喜欢光合作用,她也喜欢纯一点的男孩子,傻白甜点也不要紧。
风流浪子回头那一套,可能会感动情绪敏感的人类女孩,感动不了她这个无情的绿茶精。
因为这训练的过程老费劲了。
二十多岁五六段感情还行,十多段的话……她微妙想到了上一个世界的顾宴。
不太行。
前女友多得能组成一支足球队,这个沾一点气息,那个留一点颜色,你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洗掉他身上关于前任们的烙印?
太有男女经验的男人就跟熟透而且快要烂掉的果子一样,般弱有自知之明,自己再努力修炼,也不能逆了物种,从一株山茶花精变成一支防腐剂精,可以保鲜这果子一辈子。
前任太多就意味着她的情敌仇人也多。
般弱那天去邵臣的生日趴也看见了,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不是男女朋友了,但关系十分暧昧。
般弱不相信什么分手后还做朋友这种鬼话,出现这种情况大多数是爱得不够深所以无所谓,或者爱得放不下卑微当舔狗,又或者是觉得对方身材不错偶尔寂寞来一趴。
当然,她尊重他们的个人选择,可她真不想深夜听她男朋友安慰其他女生啊。
一打电话就冲出去酒吧捞人,她不在时副驾驶座女生随便坐,她在时还是有女生娇滴滴让男朋友帮忙拧瓶盖。更气人的是,男朋友还觉得你矫情,不大度,限制了他们的交友自由!
什么玩意儿,中央空调谈什么恋爱,一砖头抡到他断电才是硬道理!
般弱觉得,这种为了男人钩心斗角的宫斗生活想想就累到不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功德能给她涨上十倍百倍的,忍一忍,倒也不是不行,她是很开明的。
像她这个精挑细选的雇主,愿望多朴素多感人。
尤般弱就想当个金光闪闪的有钱人!
霸气!有前途!
所以当那天邵臣说出那句“我可能喜欢上你”的话的时候,般弱举起冰淇淋,糊了他的帅脸。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点希望缝儿也不给他留!
至于那天意外的吻?他要是安安分分不换她的牌,碍了她的事,般弱能搞他吗?
在黑化男主的面前说要和白月光领证的话,般弱很确定,邵臣要凉了。在男二凉之前,为了感谢他的配合,她很伪善地送了个温暖。
“好啊,我们有空就去领证。”
邵臣搂腰的手一紧,竟然问了一句,“真的?”
“那还有假呀?”
略带撒娇的声音,绿茶的演技随时在线。
“你不要像上次那样,偷吃我的冰淇淋,我就答应你。”
面对她真挚的眼神,邵臣有些不自然扯了扯领结,拨弄花瓣。
众人看得大为惊异,没想到热场王段子手也有词穷的一天!这游泳浪子是要爬上岸吗?
苏允一言不发转身离开,颜妮妮原地呆了一下,捧花,捧花还没给她啊。她咬了下嘴唇,拎着裙摆追了上去。
大家是圈子里混的,见多了这种爱恨情仇,稍微讨论几句,热度又转回了婚礼。
韩虎战战兢兢举行婚礼,伴郎也战战兢兢地做事,心惊胆战了一整天,发现顺利到了早上。
天哪姓尤的竟然没搞事!
天哪他们竟然没被甩巴掌!
天哪他们竟然在婚礼求生游戏中成功存活26小时!
天哪太感动了呜呜!
熬红双眼的兄弟们抱头痛哭,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触。
然后在第二天的早宴上,韩虎的土豪老婆说,“两人蜜月很无聊的,不如你们带家属跟我们一起玩吧!费用我们全包了!”
众兄弟僵住了。
韩虎的老婆家里有数十座矿山,老丈人背景很硬,不是他们这些勉强糊口的中年富二代可以比的,所以这位大小姐一发话,多数人很识趣答应了下来。
邵臣给般弱夹了只卖相不错的水晶虾饺,问她去不去。
般弱答应得很痛快。
登记名单的时候,韩虎发现邵臣跟苏允的名字一前一后,一个写得龙飞凤舞,一个写得端正厚重,特别扎眼。
他简直要爆哭,这两位明明有仇,为什么硬要凑在一起?就不能距离产生美吗?
韩虎的老婆很爱玩,边泡枸杞边蹦迪的狠人,她定的第一站就是国外有名的艳遇酒吧,因为她跟韩虎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不到半天,邵臣已经帮般弱打发了不少的不速之客,“你可真能招惹人。”他半开玩笑地抱怨,却悄无声息干掉几扎啤酒。
邵臣没想醉,在这种地方不保持清醒可不行,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他有些躁动。
除了他和苏允,跟团的全是真正的夫妻,若无其事地接吻拥抱,有一种安定的温馨的令人羡慕的氛围,好像一个眼神就能直通心意。
他的确也年纪不小了。
当丈夫跟父亲的滋味会是怎样的呢?
“要不……咱们凑合凑合算了……”他趴在桌面上,半眯着眼,目光迷离,般弱凑过去才能听见他断断续续说了些什么,“你看,苏允他那个王八蛋搞替身,分明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跟我结婚,气、气死他,好不好?”
他孩子气勾了勾她的一缕头发。
“我一定对你好……”
“啪!”
一杯蓝色玛格丽特倒在般弱的肩膀上,女侍者慌乱无助,连忙找纸巾替她擦拭,快要哭出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经理过来救场,先是致歉,说这个女孩子是新来的,手脚不够利落,又给她提供补偿,免单今晚酒水,负责把她的裙子洗净烘干。般弱跟着女经理去换他们准备的衣服,大家留了个心眼,让一对夫妻跟着她去。
换衣间里放着的是一条波点红的系颈长裙,小露美背,比较性感,里面的吊牌还没剪。
般弱莫名眼熟。
她换好走出去,墙壁边倚着一道清瘦身影,衬衫扎进黑色西裤里,吝啬解了一粒纽扣。他低垂睫毛,走廊上略微昏黄的灯落在衣领边,映出浅浅的光泽。
那对夫妻却不见踪影了。
“你怎么在这?”
般弱问。
男人直着腰,漆黑的眼睛定定望她,“不是你让我等你吗?”
他咬了两个字,妮妮。
般弱歪了头,“你想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调换两个大活人?苏允是不是你疯啦?我劝你快点看医生。”
苏允走过去,步伐沉稳,有条不紊地叙述当前情况,“她已经过去了,或许你等下可以大开眼界,看看邵臣是怎么亲她疼她的。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么?别傻了,他喜欢你的脸跟身材,换一个人,同一张脸,你猜他认不认得出来?”
他去牵她的手,意料之中被甩开。
苏允没有强迫她,平静地说,“这十年,我知道你学了什么舞蹈,去了什么地方,收藏了什么宝贝,完成了什么的演出,你导师的资料,你前男友的资料,还有你那些奇奇怪怪的邻居,你那三百多斤……”
说到此处,他突然卡壳了一下,似乎在大脑里努力搜索形容词,“身材走形的小香猪嘟嘟,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绿茶又开始造作了。
阴影掩埋了他半边轮廓,黑眸吞噬了多余的情感,无机质般冰冷。
“你是说我妈给你那个四亿五百万?”
哦豁,原来是知道了。
般弱觉得她一个回答不好,容易命丧当场,但,即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