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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大营军帐内便传来李元吉那俨如豹子般的怒吼声,“给我把长安城翻过天也找到凶手,我要剥了他们皮,斩成肉泥喂狗!”
大帐内外的士兵吓得战战兢兢,生怕楚王殿下的怒火波及他们,那可是要被杀头的,早晨,几名送茶的士兵就这样莫名其妙丢了脑袋。
“崔先生来了!”
不知谁低声喊了一声,士兵们顿时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也只有崔文象能劝住楚王殿下,虽然人人都厌恶这个阴毒的崔文象,不过这个时候大家却期盼他的到来。
只见崔文象阴沉着脸快步走来,后面还跟着两名玄武精卫的文职官员,玄武精卫的右中郎将被杀,这无论如何是一件大事,这两名文职官员,一个是负责军务的张崇尚,一个便是负责考功的罗玉敏。
没人敢替他们禀报,三人直接走进了大帐,只见大帐地上放着三副担架,担架上是三具插满箭矢的尸体,最惨是钱怀英,身上中了十七八箭,其中一箭从后脑射进,箭尖从额头透出来,使得他俨如长了三只眼的马王爷一般。
崔文象走进大帐,全神贯注地盯着钱怀英尸体,冷静得就像一口废弃的深井,暴跳如雷的李元吉也终于冷静下来,他恶狠狠道:“现在还居然有人敢杀我的手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殿下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伏击的是殿下,殿下可有防备?”
李元吉一怔,他忽然明白了崔文象的话,这几个月他确实疏于防范,昨天从雍县回来,他只带了七十几名随从,很容易被人伏击,李元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先生的意思说,凶手的目标其实是我?”
“这个不一定,钱怀英的仇家太多,谁都可能杀他,但从他们身上的箭矢来看,凶手应该不少于三十人,一般的平头百姓没有这个本事,应该是一股势力杀了他。”
李元吉忽然想到钱怀英曾经杀死过于筠的儿子,于筠也算是间接死在他的手上,他迟疑一下道:“莫非是关陇贵族下的手?”
崔文象还是摇摇头,“很难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钱怀英被暗杀是好事,一方面他的死提醒殿下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殿下可以好好利用这件事。”
“怎么利用?”李元吉的怒火顿时消散了,急问道。
崔文象的眼角余光微微瞥了一眼身后的张崇尚和罗玉敏二人,便淡淡道:“就是昨天我和殿下商议的那件事。”
李元吉刚想再问下来,他也看见了身后张罗二人,便忍住了心中的疑惑,崔文象又道:“这件事让卑职好好琢磨一下,回头我再和殿下商议。”
李元吉点点头,他心中的怒火彻底消失了,对帐外喝令道:“来人!”
立刻奔进来十几名侍卫,李元吉指着地上的三具尸体道:“找三副棺木给他们埋了,另外告诉弟兄们,好好给我卖力,谁做得好,钱怀英的那座宅子和女人就归他了。”
亲兵们轰然答应,七手八脚将三具尸体抬了出去。
这时,崔文象又问道:“殿下,人已经死了,那谁来接替他的位子?”
李元吉明白崔文象的意思,便对张崇尚和罗玉敏道:“你们一个管军务,一个管考功,你们说说吧!应该轮到谁了?”
张崇尚和罗玉敏对望一眼,张崇尚小心翼翼道:“按照惯例,应该是第一营郎将赵能升中郎将,后面郎将依次递进,然后再从第八营提拔一名校尉任郎将,如果殿下有特殊任命,当然是由殿下决定。”
李元吉一时也想不到合适人选,便点点头道:“那就按照惯例来吧!赵能任右中郎将。”
旁边罗玉敏道:“殿下,第八营下面有四名校尉,需要殿下再提升一人为郎将。”
李元吉一般不管校尉一级的提升,都是由罗玉敏按照每人所立下的功绩来推荐,李元吉签个字就算批准了。
“那应该轮到谁了?”
“四名校尉的功绩都差不多,不过以武艺来比较,校尉马耀宗的箭法独冠全军。”
李元吉顿时想起此人,箭法确实很厉害,他便欣然道:“那就提升此人为第八营郎将。”
第八营是最后一营,地位也最低,脏活累活、危险活和得罪权贵的活都归他们去做,罗玉敏几个月前便利用职权将马耀宗调为第八营校尉,现在杀掉钱怀英,马耀宗便顺理成章地升为第八营郎将。
崔文象始终一言不发,倒不是他不关心人事变动,而是他此时正全神贯注思考策略,怎么才能把钱怀英之死变成太子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