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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二十艘大型战船在淮河中结队缓缓而行,两岸是延绵不绝的树林,张铉负手站在窗前,注视着北岸的树林和原野,在他身后的桌案上放在一份刚刚送来的情报,驻扎淮阳的贼兵已经离营南下,估计此时就在离他不远的淮河北岸。
但两军作战,不能仅仅只看表象,而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贼军为什么会突然南下,只有四千余人,而隋军是一万五千人,贼军分明是来送死,但事情就那么简单吗?
应该说贼军是故意前来挑战,不管他是否想打算进军北上,他都会一口气吞掉这支嚣张的队伍,给贼军一个狠狠的教训,但这种送死对孟海公又有什么意义?
直觉告诉张铉,孟海公一定掌握了自己还没有掌握的情报,他才急于让手下前来送死,才急于让自己出兵歼敌。
这时,舱外传来尉迟恭焦急的声音,“请替俺转告将军,俺有要事求见。”
一名亲兵走进舱禀报,“将军,尉迟将军有急事求见!”
“让他进来!”
‘咚!咚!咚!’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尉迟恭已走进船舱,抱拳行礼道:“卑职尉迟恭参见将军!”
张铉回头看他一眼笑道:“有什么急事?”
“将军,卑职刚刚得到消息,在我们前方十里外的北岸发现了数千贼军,卑职特来请战!”
“尉迟,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打仗,有点心痒难耐了?”张铉微微笑道。
“卑职确实有一点,不过卑职有点想不通,既然天子已经批准将军出战,将军为何又迟迟不动?其实我们战船可以沿泗水或者通济渠北上,给孟海公施压,使他们不敢北上青州,将军在顾虑什么?”
尉迟恭说话很耿直,这种口气颇有点像质问,绝对是容易得罪上司,不过张铉很了解尉迟恭,知道他是想什么说什么,绝对没有对自己不敬,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想法,只要自己给他一个说法,他就会恭恭敬敬接受。
张铉走到地图前,拾起木杆指着地图上的下邳郡道:“尉迟将军觉得下邳郡对于孟海公重要吗?”
“徐州四郡,下邳郡的重要性仅次于彭城郡,对孟海公当然知道。”
“既然如此,孟海公拥有十几万军队,为什么在下邳郡只部署了几千军队,当然原本是有四万大军,但我得到情报,四万大军已经撤回彭城郡,现在只剩下罗秉乾的五千军队守下邳郡,而且罗秉乾又率四千人跑到淮河北岸来送死,是不是有点引诱我们进军下邳的意图?”
张铉这么一说,尉迟恭顿时有点醒悟过来,他挠挠后脑勺,“将军说得有道理,卑职看得太浅了。”
停一下,尉迟恭好奇问道:“将军觉得问题出在哪里呢?”
张铉沉思片刻,缓缓道:“我怀疑杜伏威又在蠢蠢欲动了。”
尉迟恭一惊,“难道杜伏威要趁机进攻江都吗?”
张铉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别的什么理由,我觉得他们之间已经结盟,有了一种默契。”
“将军,俺还是有点不太明白,这和孟海公诱引我们进军下邳郡有什么关系?”
“其实大有关系。”
张铉凝视着地图道:“因为我们屯兵淮河,杜伏威看不出我们的真实意图,所以他迟迟不敢进攻江都,万一我们是诱兵之计怎么办?
可一旦我们进攻下邳,杜伏威就会认为我们和孟海公宣战了,他就会不顾一切进攻江都,所以现在的局面很微妙,与其说孟海公是在引诱我们作战,不如说孟海公是在引诱杜伏威冒险,你明白了吗?”
尉迟恭这才恍然大悟,“卑职明白了。”
“那我们该做什么?”尉迟恭又问道。
张铉笑道:“前提是我的推断正确,如果正确,那我们反其道行之,守住山阳县,同时大军撤军回江都。”
“将军打算何时撤退?”
张铉负手站在窗前,注视南方良久,淡淡道:“至少等杜伏威到了江都郡后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