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关陇贵族的打压,在天下四大在野势力中,武川府的力量最大。
武川书院是得到杨广默许后才成立,主要职能是培养关陇贵族的年轻俊才,在官方备案中,它其实是一个教育机构。
下面设有文武二堂,文堂又叫九天堂,是文臣、良吏的培养之地,李密、李建成等人就在九天堂内接受教育,同时又教育年幼的子弟。
而武堂又叫凤鸣堂则是培养大隋勇将之地,像王伯当、长孙无忌、李世民等人都在凤鸣堂的名单内。
这是武川书院公开合法的成分,但很多人并不知道,武川府下还一个秘密组织,就是玄武火凤,它才是武川府真正的直属力量。
就在宇文述心情糟糕透顶的同一时刻,武川府密室内,张仲坚和师妹张出尘跪在会主窦庆面前请罪。
“一切都是我的责任,和其他人无关,是我的轻敌才导致这次任务失败,我愿承担一切处罚。”
张出尘急道:“义父,不能完全责怪大师兄,这次任务我们都有责任......”
窦庆曾出任河东太守、卫尉卿,现已退仕,爵封陈国公,是关陇窦氏家族的第二号人物,按照武川府会主两年一轮换的制度,明年将由独孤顺接任武川会主。
六年前,相国杨素曾经送了一批武婢给窦庆,其中就有年仅十一岁的张出尘,窦庆见她聪明过人,悟性极好,便认她为义女,将她送到终南山紫阳真人处学武,去年学成回来,加入了玄武火凤。
窦庆一摆手打断了张出尘的解释,他对张仲坚淡淡道:“我之前说过,这个任务极为重要,不能失败,所以我才派出前所未有的十二人,但最后还是失败了,仲坚,你其实是江左会的人,我无权处罚你,不过我们可是有过约定,你承认约定吗?”
张仲坚浑身一震,他是被江左会借给武川府五年,当初有过约定,如果任务失败一次,那他的期限就延长一年,本来下个月他就期满了,可这次任务失败,他又得等到明年三月了。
张仲坚默默点头,“我承认!”
“承认就好,那就按照约定,明年三月我让你自由。”
张仲坚心中深深叹息,他实在不想过这种刺客杀人的日子了,但约定就像一条粗大的枷锁,让他无法摆脱。
这时,窦庆的目光又转到义女张出尘身上,“你也有责任!”
“女儿优柔寡断,办事不力,请父亲....不!请会主责罚。”
窦庆摇了摇头,“你的责任不是办事不力,而是你看走了眼,误导了我们,导致我们轻敌,不是吗?”
张出尘脸一红,低下了头,她知道义父在说谁,她确实看走了眼,她原以为张铉是个草包,却没想到他心机如此深沉,骗过了他们所有的人,在最关键时刻出手,使他们功亏一篑。
“女儿知错,愿受责罚!”
窦庆却没有责罚她的意思,他又向张仲坚笑了笑问道:“仲坚怎么看此人?”
张仲坚叹息一声说:“卑职回来时,特地找到了一名杨氏子弟询问,才知道杨家庄被盗匪夜袭,就是这个张铉力挽狂澜,挽救了杨家庄,也赢得了杨氏家族信任,才得以参与到杨玄感的机密事件中来,他武力虽然不高,但胆识不凡,智谋过人,卑职深为钦佩。”
“杨家庄被袭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盗匪,而是终南山的罗奕范。”
张仲坚一惊,“难道是宇文述?”
窦庆点点头,又道:“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我们不用管它,关键是今天发生的事,你们知道今天大业宫内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仲坚和师妹对望一眼,两人一起摇头,“卑职不知!”
“说起来让人好笑,但又令人惊叹,宇文述拿个假的杨玄感首级去糊弄天子,结果燕王杨倓却拿出真首级,揭穿了宇文述的假冒,天子震怒,狠狠责打宇文述,并免去其大将军之职,这件事震动朝野,但没有人知情,想不到我们却是真正的知情人。”
张出尘眉头一皱,“难道是燕王派张铉去刺杀杨玄感?”
张仲坚摇摇头,“应该不是,我感觉这是他的个人行为,应该是他把杨玄感首级献给了燕王。”
窦庆赞许地笑道:“仲坚说得不错,这就是让我真正赞赏此人的原因了,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官升三级和五千两黄金的诱惑,他却办到了,之前我就说他见识过人,凭此人的胸怀和远见以及他的胆识,我断定他绝非凡品。”
虽然张仲坚没有能带回杨玄感人头,但张铉却把杨玄感刺死,同样也是替武川府灭了口,所以张铉尽管破坏了玄武火凤的行动,但窦庆并没有迁怒于他的意思,相反,还很欣赏张铉的胆识。
这也是窦庆十分遗憾之事,他本想拉拢张铉加入武川会,并考验他近三个月,但由于独孤顺坚决反对,他只得暂时放弃了拉张铉入会的想法,现在事实证明,他们因墨守成规而失去了一颗明珠,怎么能不让窦庆失落。
窦庆沉思片刻,又拉了一下桌旁的细绳,片刻,一名身材中等,年约二十五六岁年轻男子快步走进房间,他单膝跪下施礼,“卑职柴绍,拜见会主。”
“不必多礼,你给仲坚说说今天燕王府的事情,我是指张铉。”
柴绍在武川会内兼职教习,教一群十二三岁的少年练武,他的官方身份却是燕王府千牛备身,也就是燕王的侍卫。
柴绍本身不是关陇贵族子弟,是因为他娶了李渊的女儿为妻,而被李渊推荐加入了武川府。
柴绍笑道:“今天张铉被任命为燕王府翊卫,正好和我分到一起。”
张仲坚忽然有点明白会主的意思了,他低声问道:“会主莫非还是不想放弃他......”
窦庆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人材,轻易放弃他是武川府的损失,我会想办法说服独孤家主。”
“恐怕独孤家主不会轻易答应!”
“我知道,这件事须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