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还是改日吧。”
封野的脸庞黯淡了下来,他低声道:“来人。”
封野的贴身侍卫捧着一件厚厚的皮氅走了进来。
燕思空和元南聿都一眼认出了,那是封野为他做的那件熊氅。
封野拿起熊氅,轻声道:“我自离开太原,一直都带着,望有一天它还能为你挡风避寒。”
“不必了,我……”
“穿上吧。”封野殷殷地看着燕思空。
燕思空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实际上,能与封野少说一句话也是好的,他道:“多谢狼王。”
封野展开熊氅,绕到了燕思空身后,亲自为其披上,当盖上肩头的时候,他多想顺势从背后将人抱在怀里,他希望能为燕思空挡风避寒的,是他自己。
元南聿默默地看着封野和燕思空,一言不发。
燕思空裹了裹大氅,朝封野行了个礼,拉着元南聿走了。
梁慧勇的衙门离元家旧宅不远,俩人踩着薄雪,并肩走着。
“你还记得这条街吗?小时候我们跑过无数遍。”
“当然记得。”元南聿微微一笑,“这条街上有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那家豆腐坊,娘叫我们一大清早就来排队,来得越早,打到的豆腐就越嫩,那家卖刀斧的,老板五大三粗,长得好吓人……”他顺着记忆的脉络,如数家珍地说着他对这条街的记忆,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小时候觉得这条街好长,好像走一个来回,一天就没了,如今看来,只有这么短吗……”
“是啊。”燕思空也感慨道,“小时候觉得广宁好大,大的没有边际,如今看来,它是这样地小。广宁没变,是我们长大了。”
元南聿沉默了,这二十年在他们身上烙印下的道道伤痕,细数来都是痛彻骨髓。
伤感的气息在俩人之间流淌。
“二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是计划好了要假死遁走,还是……”
燕思空低声道:“如今还重要吗?”
“我想知道。”元南聿偏头看着他。
燕思空顿了顿,道:“我没打算走,是阿力将我从火中救了出去。”
元南聿深吸一口气,胸口堵得慌:“二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轻生。”
“‘轻生’二字,不适宜用在我身上,我并非悲痛欲绝因而要寻死觅活。”燕思空平静地说,“只是在当时当下,我觉得我死了比活着更好。”
元南聿咬了咬嘴唇,黯然道:“是因为我对你说了那些话吗?”
“不是。”燕思空忙道,“与你无关。”
“那是因为……封野?”
燕思空垂下了眼帘,没有回答。
“二哥,我眼见着你们变成了这样,因为大哥,因为我……”
“不,聿儿。”燕思空淡淡一笑,“我与他走到今天这般田地,其实与你们关系不大,从前我确实亏欠于他,而他遭逢的变故,将他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们之间,是积重难返。”
“……但他,确实对你……”元南聿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是啊,他对我有情,我知道,那又如何呢。”燕思空双目失神地看着天地间的苍茫白雪,“恐怕连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爱恨与执念的差别,我也难以辨认,他爱我时,一往而深,他恨我时,百般折辱,哪一个是他,又或都是他,我怎知他今日情深款款,明日会不会就风云突变。”
元南聿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如今只想着用封家军来守住辽东,旁的,都微不足道。”燕思空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凝,“尤其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