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鼓鼓的大包,鸭舌帽和墨迹遮盖下的现出平静沉稳的脸,倒是给人一种莫名的信赖。
金总那不卑不亢的态度更叫人多了几分信任。那老头忽然说道:“全国山河一片红多少收?”
张老三茫然的听着,却是没有表现。这些东西对于自己来说就是天书。
“看邮票质量新老,几联张。”
“还有真假。”
平平静静不急不缓的话语出来,那老头忍不住多看了金总两眼,忽然嘿了声:“逗你玩呐。要是我真有袁大头和全国山河一片红,早给我儿子天都城买房了。”
金总抿嘴淡然一笑:“你老相貌好,你儿子也不会差。一定能在天都城买房。”
老头顿时嘿了声,笑了起来:“老板会说话。对了,你收古董不?”
“收!”
“行。我去拿给你瞅瞅。”
老头说着就往街下走了几步钻进一道小小的铁门,没多几分钟便自下来,将两件东西放在金总跟前。
“来。磨刀的,给我也顺带磨磨刀。”
冷不丁的,老头嘴里冒出这句话,张老三顿时身子一抖,急速站起来,激动心都跳出了胸膛。
正月十一这一天,自己遵照金总吩咐,重启赊刀。
这几个月来自己从鹭岛乡下开始行走一路北上,最远的到过雄鸡的脑门心,然后又折转过来从长白山下到这里,期间吃尽无数苦头,多少次几乎就要绝望的放弃。
一百多天时间里,自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百五十斤减至一百一十斤。而自己的磨刀技术却是没有丝毫长进。
这些日子磨的刀,就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刀都磨不好,又拿什么去赊刀?
又有几个人会相信自己!
然而,现在,却是又有一个人来找自己磨刀了。
饿得都快站不住脚的张老三满心欢喜,却是在下一秒猛地灵光一闪。
自己磨的是刀,等的是缘。既然这样,自己……
一瞬间,张老三突然变了一个人,冲着老头笑了笑,慢慢放下长凳,不慌不忙抬手接过老头手里的刀背。
粗糙厚厚的茧皮手指摁在这把普普通菜刀刀刃上,沿着刃口上下来回不停的滑动了好几下,丝毫不在乎那锋利的刃口。
光是这一招出来,就让那老头眼睛一亮。
“还不算钝。我给你磨几下就好。”
张老三嘴里平平缓缓说出这话的当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这么稳的话。
金总说过,稳,是一切事物的基础。
只要心里稳了,那活也就稳了。
老头嗯了声轻声说道:“我难得在屋头。半年都在天都城。你给我磨了就是。免得下回回来我还得找人。“
张老三点点头,忍住都快要饿晕的疲惫,慢慢横跨坐上了长凳,抄起铁罐里的水平平铺在磨刀石上。
等到水印如墨汁一般尽数化开,右手握着刀柄,刀刃向内,左手五指夹着刀背斜着贴在细磨刀石上,一推一收,来回推动。
滋,滋,滋的声响在小小的空间回荡起来,慢慢穿越时间,穿越过往。
没几分钟,张老三从水罐里拎出刀来,用很久都没用过的毛巾将这把普普通通的菜刀擦拭得干干净净,默默的交在老头面前。
老头试了试锋刃觉得很满意:“多少钱?”
“你看着给。”
对于张老三的朴实和敦厚,老头沉吟了几秒,从包里摸出一叠钱豪爽的抽了一张五块的纸币递了过去。
拿到钱的瞬间,张老三的右肘不自主的抖动,径自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时候,金总也看完了老头的古董。很可惜,这两件古董都是高仿的赝品。
老头对此有些不高兴,嘟囔说着自己留着传家,拎着菜刀走了。
“磨剪子的来,镪菜刀的来……”
那厚重绵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对面的王老四挺起了长凳又复吆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