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这帮人了。
这楼里又不是她一家有缝纫机,干啥不去对别人说这话?
偏偏那几个军嫂还越说越来劲,那架势仿佛她今天要是不把缝纫机摆在门口她就是个自私自利没德没品的小人似的。
宋恩礼暗自庆幸萧和平把她送上楼就去上班去了,否则以他那脾气估计得把这几位又给惦记上了,她可从来没觉得郑艳丽的死是意外,虽然她从来没有跟萧和平提过这件事。
就像萧和平拿枪指着刘芬芳那回,她也是在琢磨明白郑艳丽的死之后才知道,原来那回萧和平是真打算崩了刘芬芳而不是吓唬人。
见她沉默,那几个军嫂只当她理亏,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些得意的神色来,“听说小宋也爱助人为乐,之前还在肉联厂门口救了个人来着?”
用不用缝纫机她们无所谓,就是纯粹想给宋恩礼添点堵。
好好的新家伙摆在门口给大伙儿公用,谁乐意?可要是不给,恐怕以后就得落人话柄咯!
王秀英一听她们这话心里就不痛快,拿了块四方布往缝纫机头上一遮,讥笑道:“啥思想觉悟助人为乐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家红旗孝顺着呢,知道我年纪大了做针线活不方便特地废了老功夫给我弄来这台缝纫机。”
几人尴尬的笑笑,“这样啊,那小宋可真是孝顺。”
“可不是咋地,待我这婆婆比亲娘还亲,有这么个儿媳妇也是我运气,你们说说这天底下能有几个像她这么孝顺的,唉小汪啊,你们年底打算给公婆送点啥?我们家红旗可是从沪市啥一百二百的公司给我和她爹一人买了一身大棉衣回来,还有呢料的衣裳,穿着怪暖和的。”添堵谁不会?
一百二百的公司!
汪连如一听就知道是沪市第一百货公司!
虽然她没去过,但也知道那里面的东西贵啊,就宋恩礼给两老买的这些咋着也得去掉萧和平一个月的工资吧,花一个月的工资给老东西买衣裳,穿不了几天就蹬腿,谁会这么傻,有钱不会给自己买两身好的?横竖还能留给闺女穿,再说了自己亲妈还好好的活着呢,咋着也轮不到婆婆不是。
“我公婆节俭,老说要把好的留给小的。”她支吾着,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
王秀英又火上浇油来了句,“所以说你们年轻不懂事,公婆不要那是为你们着想,你们咋能当真呢,该买的还是得买,我们家红旗这点就做得很好,自己省吃俭用来来去去就那么两身衣裳,有点好的全补贴我们家,要我说啥思想都比不上她,就是给她评个模范儿媳那都是应该的。”
被她这俩“大嘴巴子”一抽,军嫂们各个都跟哑巴了似的,没一会儿就找借口走了。
因为宋恩礼住进楼里这几天,她们确实只看到她每天穿着一身灰不溜丢的棉衣棉裤,要是出门就裹一身军大衣,不像她们似的每天绞尽脑汁的想穿得好看点,又是羊毛呢又是皮鞋的折腾,偶尔买了件新衣裳还得暗搓搓的拿出去攀比一回,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这新衣裳的料子有多好价格有多高。
“要我说还是回老家好,这一趟趟的,你怀着娃呢咋能天天这么让她们欺负。”王秀英心疼宋恩礼,心里那点子因为缝纫机而带来的欢喜也不是那么强烈了。
“我没放心上呢娘,她们过她们的咱们过咱们的,等一放假咱就把缝纫机带回老家去,准保叫她们看不见摸不着。”宋恩礼把厚麻布摊在地上,尽可能的抻开,照着设计图上的比例一片片剪裁好。
王秀英坐在缝纫机前空踩两下踏板试了试,听着咔嚓咔嚓的机械声,再看看懂事乖巧的小儿媳,心情似乎又好了。
她虽然不识字,不过针线活却是一绝,宋恩礼跟她稍微一比划她就知道沙发套该咋做,有了缝纫机干活速度又快,一个小午功夫便完成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