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司翰像是我的哥哥,而我妈则像是我们两人的母亲,照顾我和严司翰的衣食起居,而我和严司翰则像是比赛一样孝顺我妈。
严司翰跟我妈很亲。
我妈没有见到严司翰之前,她也曾很喜欢宗政烈。
可她对宗政烈,远没有对严司翰好。
那时候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我以为那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我妈感激严司翰对我好的一种方式,也是严司翰爱屋及乌的表现。
直到现在,我才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微妙之处。
在港城的那些年里,其实真正的外人是我才对。
严司翰和我妈,在重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认出了彼此。
时隔多年,亲生母子遇到了亲生儿子。
看到彼此过的都不错,又可以有足够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对彼此好,尽自己身为母亲儿子的责任。
唯独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们相处融洽而心生暗喜,得意自己的教母有方,交友有道。
拉着我妈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我唇角一勾,忍不住就冷笑了一声。
心里忽然充满了自嘲,我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在我妈痛呼出声的时候,我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手狠狠的从她的掌心里抽离了出来。
大步走到那架秋千前,我握着把手便负气的坐在了上面,侧着头冷冷的朝着不远处的游泳池看去。
好一会儿,我妈才走过来。
她没有坐在我的身侧,而是走到了秋千的后方,开始轻轻的推起了秋千。
她动作轻柔,推的很慢,一边推,一边还在观察我的神色。
她在取悦我,她想让我开心一些。
自从我因为严司翰而生过一场大病之后,我妈总是担心我会复发。
现在想来,她或许也存有几分愧疚。
毕竟我是因为她的亲生儿子才会变成那副糟糕的模样。
可即便我心中嫉恶如仇,随着秋千的摇动,我的心还是该死的软了下来。
从秋千上跳下来,我走到我妈的面前,在她闪烁的目光中,我开口道:“小时候的事情,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周遭的空气忽然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我妈愣怔的看着我,好半天才手足无措的结巴道:“小时候,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的哪件事情?”
“妈妈,妈妈我,我……我……”
她到底说不下去了,眼眶忽然就红了。
她收紧手,又松开,又将手汗在衣角上擦了擦。
好半天,她才终于镇定了一些,艰难的说道:“是妈对不起你。”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窝囊,不仅连累了静云,还连累了你们所有人,是我该死,都是我的错。”
两行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的就顺着我妈的眼角滚落下来。
她低着头,背着手,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不论我心肠有多硬,心里有多怨,看到我妈这副样子,我还是本能的上前抱住了我妈。
我拍着她哭的已经狠狠耸动着的后背,满腔怨怪质问的话语突然就尽数卡在了喉头,如鲠在喉,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格外的难受。
我们娘俩就那么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问道:“为什么,妈,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其实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们不是,你们不是故意这样对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