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起了报复之心。
“我希望你能跟你们的皇帝确认这番话,然后尽快将我处斩。”
戚缭缭想了下,放下搁在桌上的手:“这个我没有办法答应你。”
容慧微有动容:“你想让燕棠知道是他的小姨要杀他吗?”
戚缭缭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你凭什么觉得你还有这种施与的资格呢?”
容慧怔住。
“这些事都是你做的,并不是我,你是怎么做到还能以一副这样理直气壮的态度反问我的?”戚缭缭再道。
容慧咬了咬牙,紧抿的苍白双唇漫出一丝怒意。
“你隐瞒自己的身份,乍看上去是为燕棠好,但实际上,你不过是为着抚平你内心的一些歉疚,使自己看上去符合你对自己的构想而已。”
戚缭缭扬唇望着她,进一步吐出锥心话语:“你想杀人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其他人,你在知道真相之后,就一厢情愿地想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变得好过一些。
“甚至你觉得自己为之赴过死,觉得自己也付出了代价,表明了心迹。
“你说我不能明白你的心情,我的确是不能明白,在我看来,在你去到徐家之后,人生有很多条路可以走,而你选择的是最自残的那一条。
“你固执而清高地觉得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你信任,以至于觉得你后来的举动也像是顺理成章。
“你寻死,仿佛处处都在为别人考虑,可你如果真为别人考虑,又怎么会孤注一掷牵连这么多人?”
说到这里她又轻轻一笑:“你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高尚,至少在我看来,你跟高尚根本沾不上边。
“你或许本性并不恶,但你也只不过是个活在臆想世界里的可怜虫。
“徐将军爱你,他或许能无限地包容你,但我们不是徐将军,我们,或者说我,没有义务来包容你不健全的灵魂。
“你要杀的人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从这点上说,你我的立场永远都是对立的。
“而你,却还想让我去骗我的丈夫,通过我来维护你那点可怜的假慈悲,试图让我跟你一样,把丈夫变成可以随意欺骗的那个人。
“我不是你,从我决心选择我丈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把他当成我毕生最能信任的那个人之一。
“如果说他知道真相后会纠结会难过,那么我只会选择陪着他一起经历这场转变,并且一起做选择,而不是欺骗。”
容慧脸色变成了透明的白。
方才还能平静处之的她,此刻仿佛余下的神魂都已经被击散。
戚缭缭却连一点不忍心都没有。
她同情这个女人,有过那么坎坷的经历,也欣赏她素日的气质仪态,更可以相信她并不是那么坏彻骨的人,但一个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同样不能原谅。
她近三十年的生命里,真的没有人拉过她吗?
容姬保住了她的性命,容敏和段鸿飞带她走入另一段人生,徐家将她彻底与过去划出了界线,但她始终都在自怜,说她还需要容敏来拯救她走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