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信送到蜀地时,蒋慕渊刚回到帐中。
为了防备羌族从背后偷袭,蒋慕渊收回龙安府之后留了顾云熙、顾云骞带兵驻守。
蜀地与北疆地势、气候不同,但驻守防御之事,多少还有些相同之处,顾云熙很熟悉。
果不其然,这种防备极有必要。
羌族虽大部分与乔靖不睦,在造反上做墙头草,但有几支部族与乔靖暗通款曲,在前几日突然出击,妄图突破龙安的防线,但叫顾云熙防下,没有占着半点便宜。
蒋慕渊赶到了龙安,与顾家兄弟一块狠狠打回去,就是要震得羌人不敢胡乱随风倒。
他们只要怕了,但凡有部族想做糊涂事儿,其他部族就先主动压回去了。
蒋慕渊才下马,知道顾云锦的信到了,他甚至顾不上清洗脸上、身上血污,只擦干净了双手,拆了信看。
好几页信纸,絮絮又叨叨,讲的是家长里短,明着抱怨话不少,暗里都是撒娇与情趣。
蒋慕渊看着,不自禁的,眉梢眼底全是笑意。
他家阿锦催他打得快些,不止她急,蒋慕渊自己也急。
只是先前急切,想的是军情、想的是周转,各种政务压在心上,这急切里藏了无数压力。
可今儿叫顾云锦这么一催,压力还在,却添了无数的柔情蜜意,担子重,却是足够的甜。
蒋慕渊转身去看地图,上头没有特特圈出来,但各处位置皆在心中。
他想,也快了,谋划了这么久,王琅也急,急着要收尾。
大军驻地,王琅寻了乔靖。
乔靖这些时日军情受挫,情绪并不好,直到听王琅完整禀了这一趟各处游说的成果,他才舒展了眉宇,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还是读书人的嘴皮子利索,”乔靖道,“先前各处都抠搜着不肯掏家底,早拿出来不是好了。”
王琅垂着眼,道:“也有一些很不顺畅……”
“不妨事,”乔靖嗤了声,“那些没有眼识的东西,回头就收拾他们!来来来,你一路辛苦,先吃酒!”
王琅的酒量很一般,又是舟车劳顿,被乔靖押着吃了几盏酒,很是不舒服。
他强压着不适,与乔靖商议屯粮之事。
“怎么?后头的几个粮仓,都不满意?”乔靖问道。
王琅左右看了两眼。
乔靖会意,干脆都把吃酒的人打发了,只留王琅说事。
王琅道:“大将军,学生不说冬日粮草运输、供给,只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不喜欢那些苗人?”乔靖挑眉。
王琅颔首,道:“苗人到底不是我们汉人。
大将军,您想想羌人,先前您起兵,他们应得飞快,实则根本不出力。
等蒋慕渊收了龙安府,羌人又立刻投了朝廷,一副是被您逼反的架势。
这也就罢了,听说前些日子又摆了一回,有几支部族突袭龙安,没占到便宜又被打老实了。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东摇西晃,不值得取信。
苗人与羌人没有区别,部族多,内里矛盾就不少,有跟着大将军的,也有不愿意起兵的。
您把粮食放在苗人的眼皮子底下,万一他们也摇摆上了,您再想运往前线,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