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同知摸了摸下颚。
蜀地内里状况,他还算清楚,世家大族、各府官员、异族苗人,即便是支持乔靖的,也是各有各的算盘和计较。
全心全意只图乔靖大胜、却不关注自身利益的,一个都没有。
真有那等“胸怀”,谁还举反旗呀。
就好像他自己,他也有小九九。
一来不想得罪乔靖丢了性命,二来也想将来谋一些好处。
与他们这样的人伸手,最最要紧的还就是“分寸”。
不能软,也不能硬,即便微微偏差了一步,也要给背后的乔靖留出周旋的空间,这其中的度,依人而定,并非三言两语就能交代清楚的。
王琅的叙州之行,证明了他有把握这个度的能力。
不仅说服了卢家,还让卢家老太爷对他赞赏有加。
要不是王琅不懂苗语,乔靖恐怕还要把他派去苗人那儿,多拉拢几个苗族部落呢。
既然乔靖放话让王琅四处游说,季同知自然也不会阻拦,道:“你定个路线,我给你安排车马。”
王琅道了谢,依着思路先定了初步方向,便先去了偏厅。
直到无人在旁,他紧绷着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了些,做了几个深呼吸。
大案上依旧堆了不少文书,他翻看了些新送来的,列了大致章程,而后认真看着地图沉思。
蜀地之中,谁支持、谁反对、谁观望,各家大致底细,王琅一概记在脑海里。
只是,时间并不多,依靠马车,王琅走不完蜀地全境,只能尽量挑选有价值的,逐一击破。
王琅把章程交给了季同知,收下了乔靖送来的奖赏。
他回了一趟王家小院,把赏银交给金安雅,又经历了一次婆媳大战,最后疲惫不堪地上了马车。
王夫人亦疲惫不已,哪怕是做戏,吵架是极其耗心神的一件事儿。
她做了好些年的官夫人,又是长辈,做不出那等不管不顾的泼辣模样,她是尽力而为。
况且,岁数大了,不及金安雅,王夫人吵上一刻,末了还要歇个一两日才能缓过神来。
如此一来,倒也像极了是被儿子、儿媳气得仰倒了。
王夫人丝毫不觉得做戏委屈,她知道王琅更辛苦,与虎谋皮,真真是半步都错不得。
原本儿子该有个好前程,全叫王甫安毁了,往后只能自立,她为了儿子,出这些力气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儿媳妇,当初也是下嫁来他们王家的,人家看中的王琅念书能念出名堂,图一个将来,哪知道,两家当爹的都不省心。
可那不是金安雅的错,小夫妻两个患难之中彼此体谅,王夫人很是感动,也希望他们以后能更上一层楼。
为民、为朝廷、为报恩,自然是真的,但作为母亲,王夫人更单纯地盼着王琅十几年的苦读不要白费。
王琅踏上了往蓬州的路,马车连夜而行。
官道还算平稳,车内架了个小书案,他亲手研墨,写了几封书信,皆是送去他无法亲自拜访的世家、官员手中,待到下一处驿馆时转交出去。
而此刻的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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