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打仗呢,怎么还有行商人出现在他们这么个小地方。
汉子们似是情绪不佳,坐在大堂里吃了不少酒,言谈之中倒也讲了不少来龙去脉。
他们是走南闯北倒腾生意的,可惜摊上了战事,在蜀地耽搁了数月愣是没路子出去,这趟买卖赔了个底朝天,不晓得是郁闷的还是醉的,有两个红了眼眶直喝闷酒。
东家在边上听,末了也叹了口气。
说打仗就打仗,苦的还不是他们老百姓吗?
县城这么小,原就没有什么生意,一打仗,更加惨淡了,都是讨生活的,谁也不比谁容易。
商队打头的汉子道:“前两天路上遇上打劫的,要不是哥几个还有些本事,怕是丢货又丢命了,这事儿去衙门告状,还管吗?”
东家苦笑,摇了摇头:“咱们原来那县太爷,不肯随着起兵,就在街口被砍了脑袋,新来的那个,这种事儿怕是指望不上……”
汉子抹了把脸,也不报什么希望:“就去试试吧,试了再说。”
下午时,迎着秋雨,一汉子去衙门外转了一圈,嘴里喊着要报官抓绿林,眼珠子却在门栏外仔仔细细地看,未免看漏了,他佯装被衙役们推挪失去平衡,面朝下摔在门栏前,眯着眼看地。
地上有一道血印子,不清晰,但他们“见多识广”,能分辨出这是掌心擦过地面留下的痕迹。
汉子心里有数了,回到客栈寻了打头的:“哥,十之七八是这儿,咱们通知袁哥吧。”
打头的忙应了。
蒋慕渊要寻程晋之被关押的地方,营中兵士不好行动,袁二和手下这几个常年冒充商队的人好活动些,便揽了活,依着地图一处处寻。
为了加快进度,兵分了五路,周五爷亲自带了一队,袁二也带了一队,另外三队领头的都是五爷的亲信。
他们这一队运气不错,寻到第三处衙门,就有了个“十之七八”。
只是这一趟出来,施幺他们都留在京里,认得程晋之的模样的就袁二一个,少不得要让他来认一认。
袁二得了信,匆匆赶到了这小县城。
新来的县官不管事儿,底下人也无精打采的,可饶是如此,白日里想摸进大牢也是痴人说梦。
袁二等到了半夜,原想趁着夜深时守备松懈,花些银子买通了进去看看,却不想,他还未行动,一妇人就先绕进了大牢。
妇人在里头待了一刻钟又出来,袁二跟了她一路,等天亮了左右一打听,便知那妇人姓刘,她爹爹在牢里押着。
袁二弄明白了刘师爷的为人,便寻上门去,对刘妇人恭敬行了一大礼:“家里一兄弟战场上失了踪影,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被抓起来了,我到处寻,刚到了这儿,大娘能进去牢里,能不能捎上我,让我也找找兄弟。”
刘妇人防备,听袁二编了一圈故事,倒也是心软了:“就当替我爹爹积德。”
四更天,刘妇人带着袁二到了府衙。
看管牢房的小吏上下打量袁二。
刘妇人道:“我姑母家的外甥,我爹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没儿子孙子,我让外甥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