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禛说完,也不在意边上有没有人接腔,自个儿就偏过头去问孙睿:“皇兄,我们当时回来,路上行了几日?”
闻声,孙睿不疾不徐地把视线从折子上挪开,想了想,道:“似是比阿渊他们慢上几日,应是风向水速不同的原因。”
孙禛“哦”了一声,没有细究。
他也想不到去细究,文英殿里没有人教他水文,也没有人能真的对水情、天气做到了然于心,因此他根本没有想到,在风向水速之外,另一个原因是孙睿彼时示意船家稍稍压了压速度。
理由是现成的,孙禛毕竟伤着,禁不起颠簸,行得平稳些比早一两日赶到京城更重要。
而对孙睿而言,他需要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消瘦下来,看起来越狼狈越好。
孙祈和蒋慕渊不需要如此,自是让船家尽快行舟,别说是一两天,能早几个时辰都是好的。
孙禛单手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很快又放下,不自在地动了动腰,起身道:“几位皇兄,各位大人,我今日先回去了。”
朝臣们自是起身恭送,孙禛随意应对了,快步出了文英殿。
他觉得不自在。
孙睿看着孙禛的身影出了殿,视线慢悠悠经过孙宣,又慢悠悠转回了折子上。
在夏太医给孙禛诊断的翌日,虞贵妃就把结果告诉了孙睿,这事儿对外张扬不得,但孙睿和孙禛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又同在南陵受了难,虞贵妃觉得不该瞒着孙睿。
孙睿早就心知肚明,听闻消息时,故意装出了吃惊的模样,自责没有看顾好弟弟。
虞贵妃看他当真内疚,又是消瘦得脱了相,只叹息了几声,并未多作埋怨。
事情表面上看是过去了,但孙睿清楚,有些状况已然改变。
最明显的是孙禛的脾气。
自打知道胳膊伤势很难恢复,又不得不瞒着所有人,孙禛在人前变得敏锐又多疑,前世直至他登上皇位才渐渐显露出来的性情被逼迫着提前生根发芽。
就如刚才,文英殿里那么多人,除了孙宣暗暗扫了几眼,其他人根本顾不上去关心、或者说发现孙禛胳膊的不妥,而即便是孙宣,他也只是暗着瞧,又没有火眼金睛,能看出来什么端倪?
可孙禛会觉得坐立不安,仿佛已经被所有人里里外外都看透了,他小心翼翼地只用左手拿茶盏,却不知道,这样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习惯才是最出卖他,也最会让孙宣起疑的。
孙睿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孙禛的疑心病会更重。
根本不用谁走漏消息,孙禛自个儿就先露馅了。
也不知道这么一个一举一动都无法掩藏真实心意的人,为何会入了他们父皇的眼。
这偌大的江山,在他们父皇心中,比不上对一个无用儿子的偏爱!
真真是可笑至极!
呼了一口气,孙睿语气平缓地与小内侍道:“用午膳时报给父皇,他早朝时还在关心大哥与阿渊的行程,对了,再给皇祖母与婕妤娘娘报一声,也使人去国公府,好叫各处都安心。”
内侍应下,自去安排。
时至午后,顾云锦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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