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原是蒋慕渊的住处,里头有一架子床,也有衣架箱笼。
婚后,蒋慕渊的东西几乎都挪去了后院,这里只余下一小部分,显得空荡荡的。
早上蒋慕渊匆忙出门时换下来的衣裳还挂在架子上,顾云锦没有叫听风进来收拾,自个儿取了,拍打几下,再折叠起来,一会儿好送去清晰。
啪——
随着她的动作,地上一声脆响。
顾云锦低头一看,一只小荷包落在地上,她不禁抿着唇笑。
这是要给皇太后的糖果吧,今儿更衣匆忙,不曾想落下了,等面见皇太后的时候,蒋慕渊一准要被念叨了。
顾云锦一边笑,一边弯下腰把荷包捡起来。
入手沉沉。
荷包并不鼓,看着没有装多少东西,却偏沉,不是糖果有的重量。
顾云锦本想直接收起来,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催着她打开来看一看。
下意识的,顾云锦抽开了荷包的绳子,伸手进去,指尖触及的是与四月天不相称的冰冷。
冷得让她的手指往后一缩,然后,才又把那东西抓在手心。
顾云锦觉得手里的小东西是铁做的。
东西取出来,她摊开掌心看,是一把意喻着永结同心的同心锁。
上头刻着的,自然是她与蒋慕渊的名字,只看笔触与力道,就是她家小公爷亲手一笔一划刻画的。
顾云锦捧着同心锁,一股子暖意窜入心田,笑容从眼底满溢而出,她连唇角都扬起来了。
虽然不曾拿给她看过,可这荷包是蒋慕渊随身戴着的,他把这把锁随身戴着。
多甜呐。
下一瞬,顾云锦的笑容倏地凝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同心锁背面的那两个小字——白云。
这是岭北白云观打造的同心锁。
难怪,她看着有些眼熟呢,白云观的香火不算鼎盛,但善男信女不少,大殿后的一处崖侧,悬了无数的同心锁,风一吹过,叮叮当当直作响。
而现在,那一阵记忆里的风,化作了一只手,在她的心上重重一握。
那么痛,那么酸。
不是他们去过几次的平湖清水观,不是京郊一带香火最盛的西山灵音观,偏偏是白云观。
若不是再来一世,蒋慕渊怎么会知道岭北的白云观?前世那最后的偶遇,他分明都是记得的。
她的猜测一点儿也没有错,蒋慕渊与她一样,穿越了时光,回到了现在。
那么多的呵护与守候,一次次的帮助与提携,从贾大娘出现在北三胡同起,那份关怀就已经在她身边了。
所有的感情都能寻到答案。
顾云锦早该明白,却迟迟不敢断言、不肯说穿的答案。
蒋慕渊的确有事瞒着她,一如她自己,一辈子漫长,只是这沉甸甸的真相,当真不该拖上一辈子再去明了。
顾云锦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早上说话时隐隐想哭却哭不出来,这一刻,那些堵在慌的情绪猛得就寻到了宣泄的口子,来势汹汹,如潮水一般,奔袭着冲了过来
她紧紧握住同心锁,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