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慢了下来,大黑骡子迈着绅士的步伐,在人们的叫好声中,慢悠悠的驶向军械厂。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让车上人的心惊肉跳,而路旁的人却赞不绝口:“这少年,真是不简单,能挽住这样狂躁的骡子,真是一个好把式。”姐夫黑李逵也夸他:“超洋,你行,姐夫以为只有姐夫才能驾驭了黑旋风,原来,你也行,姐夫放心了,回家后,你就接过姐夫的鞭子,我把黑旋风交给你,你可要善待它啊。”小超洋说:“姐夫,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黑旋风调教的服服帖帖的。”这人在说话,都以为畜生听不懂,其实,黑旋风听得真真切切,它心中实在是不服气,心想,今天俺得顾全大局,不给你这少年计较了,等到以后有机会,俺再让你见识见识俺黑旋风的本事,你还想代替李逵哥哥呢,还想让俺对你服服帖帖的,哼,你嫩着呢。马车平平稳稳的行驶着,所有的人都松了气,距离军械厂不到一百米了,玄祖大姑奶说:“停下来吧,前面有接我们的工人,我们要步行走过去。”突然,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的炸响了,原来是军械厂的工人,按照华经理的意思,鸣鞭放炮,欢迎新任的董事长,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小超洋在得意时产生了疏忽,姐夫已经告诉他“黑旋风,胆子小,听到鞭炮声会惊。”这时候他应该把刹车绳拉紧,用脚蹬住车辕头,把黑旋风的嚼子绳拉紧,车刹住了,再长长的喊声“吁------”,大黑驴和枣红马就会停下来,黑旋风胆子小,还会拉着跑,但是,它一个拉,毕竟力气小得多,速度会慢下来,然后,扬起鞭子在大黑驴的头上轻轻尥一下,大黑驴就会知道,有危险了,大黑驴就会用尾巴扫大黑骡子的屁股,意思是:“孩子,不要怕,有爹爹在呢。”黑旋风就会慢慢安静下来,可是,这一招,姐夫没有教给小超洋,他凭着平时的经验,虽然放了刹车,也蹬住了辕头,拉紧了黑旋风的嚼绳,长长的喊了一声“吁-----”大黑驴和枣红马都停下来了,但他没有用鞭梢尥大黑驴,而是扬起鞭稍,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鞭花,落到了黑旋风的屁股上,这是一个戏谑的动作,意思是: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黑旋风那满腔的怒火被激发出来了,他长嘶一声,腾空而起,扬起后蹄,朝小超洋狠狠踢去,小超洋也被激怒了,扬起鞭子狠狠朝黑旋风的头上打去,他想打掉黑旋风的傲气,一般的牲口都经不住这一鞭子,会乖乖的停下来,但是黑旋风这时候失去理智了,它本来就被鞭炮声吓坏了,没有得到爹爹的安慰,反而挨了这带有侮辱性的一鞭子,它彻底的惊了,而边上的大黑驴,看到儿子挨鞭子,也生气了,长嘶一声,跟着黑旋风疯跑起来,一场车翻人亡的惨祸就在眼前,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赛李逵忽的站起来,把边上的玄祖大姑奶,推下了马车,华之雨和华之云也跟着跳下马车,赛李逵对小超洋说:“把鞭子给我,快跳车。”小超洋说:“姐夫,你跳,我能行。”赛李逵二话不说,夺过小超洋手中的鞭子,一脚把小超洋踢下马车,滚到路旁的草地上,黑李逵冷静的站在车上,刹了车,勒紧了黑旋风的嚼子绳,长长的喊了一声“吁-----”,这在平时车速就会慢下来,大黑驴和枣红马就会停下来,可是,车速太快了,大黑驴也跑晕了,黑李逵赶紧用鞭梢扫大黑驴的耳朵,提醒它,可是,没有效果,马车风驰电掣般的奔驰着,黑李逵知道这车是刹不住了,反正车上的人都跳下去了,他就拼命拉紧黑旋风的嚼子绳,嘴里吁喁喁的呼唤,大黑驴和枣红马终于回过神了,已经要停下来,反正厂大门紧闭着,即使马车撞上大铁门,最多黑旋风会受点伤,就在这时候,大门洞开,一群人敲锣打鼓的走出了厂大门,看见飞奔而来的马车,都吓呆了,定在那儿组成了一道人墙,也就是一两分钟的的时间,惨祸就会发生,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赛李逵忽的站起来,扬起鞭子朝黑旋风的头上狠狠甩了一鞭,黑旋风被打的头昏眼花,它才知道自己闯祸了,它长嘶一声,扬起前蹄,落下来像一座黑铁塔纹丝不动,但是,车速太快了,冲击波将黑李逵推下车,落到马车的前方,正好被黑旋风落下来的前蹄踏住了头,脑浆迸出四五丈远,等到惊魂未定的人们把他抬起来,他已经没有气了。小超洋在大武汉住了一年,但是他没有跟着表哥们逛大都市,看大戏、吃大餐、甚至连他最神往的名胜古迹黄鹤楼,他都没能去看,他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目睹了生离死别的凄惨的场景,他和表哥华之雨、表弟华之云参加了举世闻名的武昌起义,他的主要任务是冒着枪林弹雨救助伤员,表弟华之云在保卫武昌的战役中受了伤,就是他给背回家的,他的大姑父,也就是我们的玄祖舅,在武昌起义的前夜逝世了,玄祖舅已经八十岁了,他算是寿终正寝,他死后受到很高的礼遇,他的棺椁运回到南京,葬入华家祖坟,并且和原配夫人石俊贤合葬,倒是玄祖大姑奶,没地方可去了,玄祖舅三个儿子,大儿子华之风,是正室夫人石俊贤所生,石俊贤是翼王石达开的亲女儿,华之风出身名门望族,又对革命做出了贡献,当然可以品尝胜利的果实了,湖北军械厂收归国有,他也进入南京政府担任了要职,但是,玄族大姑奶不愿意上南京,她说,她怕热,其实,她是怕孤单,武汉她也不能呆了,这儿是她的伤心地,她的丈夫在这儿去世,她的儿子在这儿受伤,这儿的夏天太热,她在这儿更是没有一个亲人,因为华之雨也要离开武汉,华之雨的母亲是日本人,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让他们母子分离,父亲去世,母亲也赶来尽妻子的情分,父亲的丧事办完后,母亲就带他回了日本,玄祖大姑奶她也七十多岁了,人过七十古来稀,她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她那天从飞奔的马车上被推下来,摔断了胳膊,伤口感染,又患了肺炎,住了大半年的医院,身子骨还很虚弱,她不愿做孤魂野鬼,她要叶落归根,她喜欢氺墅,她的爹爹也答应给她扎一座老女坟,她想在氺墅养老,死后和亲人们葬在一起,他对华之云说:“儿子,随娘回水墅养伤吧,氺墅的人好,能帮助咱母子的。”阳春三月百花盛开,煦暖的春风吹到脸上,像孩子的手抚摸着,山明水秀,草长莺飞,“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经过了战火的洗礼,而获得新生的大武汉,像一个饱经沧桑的母亲,依依不舍的,想挽留住她的优秀的儿女们,但是,玄祖大姑奶去意已决,在明媚的春日里,瞻仰了黄鹤楼,就和大武汉挥手告别,和来时的兴高采烈不同,大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车上坐着生病的玄祖大姑奶,受伤的曾祖小表舅,还有曾祖五姑父的灵柩,大马车由小超洋赶着,还是黑旋风驾辕,紫红马和大黑驴挑稍,紫红马当妈妈了,它生了一个很漂亮的小白马,超洋和之芸都称它为“白马王子”,白马王子不知道都发生过什么事情,只是很活泼的,很调皮的,蹦蹦跳跳,有时跟在马车后,有时跑到马车前,饿了就钻到母亲的肚子下吃奶,它爱和大黑骡子开玩笑,时不时的咬住大黑骡子的耳朵说悄悄话,可是,大黑骡子总是心事重重,任凭弟弟怎么调皮,它总是安安静静的,不踢不咬不奔不跑,对小超洋十分的顺从,配合的非常默契。玄祖大姑奶说:“超洋,你真行,你使了什么招,让黑旋风对你服服帖帖的。”小超洋说:“我能有什么招?我是把我的心掏出来,给它看了,这畜生重情重义,它知道俺小超洋是真心实意的爱它,要一辈子照顾它,对它好,它也就对俺服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