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颜思忖着还没去过,也不会跳,但是忽然想去看看这一极具交流、表现作用的肢体语言艺术,虽然不是很能欣赏。
晚上邹应明打电话来,约李笑颜出来见面。李笑颜高兴的蹦着去见他,下了楼,跑到他跟前,绕着他拍着球转了两圈儿,嬉皮笑脸的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哥哥从哪里来?”邹应明递过来一张卡,说:“这是你的生活费。”李笑颜说:“你养我?”邹应明说:“程东浩给你的,从这个月开始你的一切花销都由他给你供。”李笑颜说:“他怎么不亲自给我?”邹应明说:“他才想起来,现在他过不来。”李笑颜说:“我爸不让我用他的钱。”邹应明说:“他跟你爸已经说好了,你家里以后不会再给你钱了。”李笑颜说:“我被买断了吗?”邹应明说:“拿着。”
李笑颜伸手接过来,说:“一个月多少?”邹应明说:“一千五。”李笑颜气急败坏的说:“他这是虐待。”邹应明扭头就走,李笑颜扯住他的胳膊,说:“他那么有钱,为什么对我这么抠?”邹应明说:“他自己一个月一千,你之前不也是一千吗?”李笑颜说:“你呢?”邹应明说:“跟你有什么关系?”李笑颜絮絮叨叨的说:“我要跟你一样,你还有钱吃法餐,还跟女人去开房,还玩电脑和机器人,出入打的,有时候还坐飞机旅游什么的。”邹应明摔开她的手,说:“你管的着吗。”李笑颜说:“我要跟你一个水准。”邹应明要走,李笑颜一把抱住他的后腰,说:“我要一万。”邹应明抓住她的手,把她推到树上,按住她说:“白养活你还这么多话?你值那么多吗?别不知道廉耻了。”李笑颜说:“我跟你免费。”邹应明说:“动一动我就抽你。”李笑颜鼓起腮帮子,仰起头,眯起眼睛看着他,邹应明松开手,转身走了。
李笑颜看着他的背影,哀伤的想起了秦关,秦关还不知道,她如今已经是他人妇了。吃着人家的,穿着人家的,将来要敬着人家的父母,给人家生孩子,心心念念的是人家,利益相关、荣辱与共、风雨同舟的都是人家。再也不能爱秦关了,李笑颜心里一阵心如刀绞,对秦关的柔情滔滔不绝,眼前他的身影重重叠叠,李笑颜感觉自己象一片落叶,从树上悠悠的飘下来,落到树根下,被程东浩拾起来。
李笑颜叹了一口气,看来父母已经把她扫地出门了。她想起了自然界里野兽把长大的小兽赶出家门的情景,是不是早了点儿呢?虽然已经过了十八岁,虽然有程东浩接手。李笑颜忽然感觉这才是真正的成年了,从袋鼠妈妈的育儿袋里出来了,世界很广大,很新奇,也很残酷。保护伞是程东浩,可是他想要一个养女吗?诚如张和也所说,他想要的是一个老婆。想要跟他分庭抗礼,平起平坐,想要有权自主,就应该经济独立,爸妈难道不知道吗?明知道李笑颜的谋生能力有多差,为什么把她抛给程东浩,让她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
唉,想要加入程东浩他们的医疗机器人计划,但是明摆着对医学只能说刚望见门墙,跟门外汉差不了多少,又不愿意象个傻子一样到里面碍事扒拉脚,何况人家也没邀请她,腆着脸皮挤进去,只会让人说闲话。卖东西?有卖酸奶的前车之鉴。行医肯定是不行的,上次在兰辛庄没要钱还差点儿折进去。卖春?程东浩会自杀的。卖什么呢?布头儿?衣服?化妆品?盒饭?发票?李笑颜实在是想不出自立的门道,终于决定暂且什么也不要做,可耻的龟缩了。
星期五晚上喝过了定例的粥,李笑颜去了舞场。广场放着不知名的音乐,人不是很多,李笑颜去的时候,正在跳交谊舞,男男女女,姿态百出,看那神情都以为自己是最标准的国标。对于习惯于运动型激烈碰撞的李笑颜来说,这种缓慢轻柔的动作显然不能称为运动,主要是男女交流。极端一点儿,应该是靠近再靠近直到相拥着沉默,感受那种男女间荷尔蒙发酵的氤氲暧昧。不过人就是得装,一定要美其名叫优雅,挂羊头卖狗肉是人的拿手本事。李笑颜一边在心里批判,一边自责最近是越来越尖刻了,也许是已经失身的原因,成了妇人就跟小姑娘的时候不一样了,什么都尖锐露骨起来。李笑颜开始觉得也许对于许多东西都应该有个重新审视和定义,比如优雅,是不是该修一修,李笑颜旋即推翻了,太麻烦了,亦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