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藕一样的胳膊,从破窗户里伸出来,捻了一下老头子的脸,稍用力揉了揉,那老头子转身就向楼里来了。听钥匙响,开了一道缝,李笑颜猛的拉开门,照着老头子的裆里就是狠狠一脚,踢的急,没踢中。又是一脚,又没踢中,老头子完全没理会,进了门,反手关门,两眼贼光,直扑李笑颜。
李笑颜扭头跑两步,闪了闪身,一个过人,蹿到门口,拧开门要走,老头子从后面一把抓住李笑颜的腰,下面从屁股沟子里一掏,把李笑颜平撂到地上,拖进了屋,关上门拿钥匙从里面锁了。李笑颜捡了一块碎玻璃,直插进老头子的后脖子,血哗的流出来,李笑颜退到墙角,喊:“你已经被我割了大动脉,走不出这个屋子就要死了。”老头子觉得后脖子生疼,一摸一把血,心里害怕,也不顾李笑颜,忙掏钥匙开门。李笑颜死命撞过去,把他撞倒在墙边,上去就抢钥匙,老头子扯住李笑颜就往身子底下压,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李笑颜挣脱开手,一把抓住老头子的后脖子伤口,老头子惨叫一声,疼的一松手,李笑颜抱住他的头狠命撞到墙上,只听到咚的一声,老头子没有挣扎。李笑颜捡到地上的钥匙,开了门,扔了钥匙,撒腿就跑,翻身跳过电动门,直跑出村子去了。
脱下的鞋忘了穿,李笑颜穿着一只鞋走走跑跑,天阴阴的,大地一片沟壑黄土,稀稀拉拉的野树荒草,看不到落日,天黑下来。李笑颜人生中第一次深切的感到了疲惫,和之前所有的累都不同,这种疲惫中包含着无奈和无助,孤魂野鬼一般的存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李笑颜刚离开人又急切的想找个有人的地方,借电话都不行,借宿更是不可能了,只是想找个离人近的墙根儿窝到天亮,虽然李笑颜不知道离人近的地方,到底是安全还是不安全。此时她已经完全理解动物在接触人时那种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人手里有食物,另一方面你不知道那是善意还是陷阱。
李笑颜第一次知道现代社会里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中国人口这么多,也有见不到人的地方,虽然见到人也许更糟,可是有什么办法,还是要找人解决问题的。走了一天仍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也没有打成电话,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喝。幸好警察没有追来,想必东窗还未事发。老天爷保佑可以潜逃回家再让父母看一看自己,然而如果在一家人抱头痛哭的时候被蜂拥鸣叫的警车堵在楼下,荷枪实弹、如狼似虎的冲上楼来,一脚踹开门,十几把枪对着李笑颜的脑袋,一个警察上来强行把李笑颜拉开,娴熟的铐上,不知道父母那时是伤心无助占上风还是感到害怕耻辱。唉,犯罪了,曾经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如今咔叽就落到了头上。
要是不回家从此浪迹天涯呢?也不行,被通辑的滋味更不好受。据说曾经有一个银行的贪污犯,贪污了一百五十万块钱,卷款逃走到一个山沟里,多一分钱也不敢花,过了半年,因为精神紧张到受不了,又想念家人,自首了。李笑颜感觉那种狼奔鼠窜的日子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受刑,如果那是该着的命运,可怜的是父母。
李笑颜想起父母就止不住泪流,天上开始下起了雨加雪,四处也没个躲避,李笑颜低头抹泪,不提防一脚踩空,一头栽下去了,李笑颜哼哧的摔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掀起来了,鼻子里下来一股热流,李笑颜抹了一把,一翻身又滚下去了,感觉有东西挡着,但是没挡住,李笑颜执着的滚到了沟底。过了有五分钟,李笑颜的大脑才接上线,趴在地上缓了缓,感觉被摔的要散架了。动了动,还好。坐起来向上看了看,天彻底的黑乎乎,什么也看不到了。雨夹着雪越下越大,冰冷的直往脸上拍。李笑颜戴好帽子,想地形不明,今夜恐怕就要宿在这里了,等天亮再说,如果雨雪浇透了衣裳,不冻死才怪,应该掏个窑洞避一避,活动活动也扛冷。
土坡上有的是小灌木,李笑颜选了一棵,还挺不好拔,还是拔了下来,枝枝叉叉都撇下来,留了比较粗的,摸了一片立土,大力戳了几下,咔哧折了。李笑颜纳闷拔的时候那么结实,用的时候怎么这么不中用?没办法,又去摸。小灌木看来不行,摸来摸去,摸着一棵手腕粗的小树,大概是棵新生野枣树吧,或者是新柳,这个应该行。李笑颜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拔动,只能用脚踹、手刨,用小灌木戳,鼓捣了有一个多钟头,终于把它攻下。李笑颜已经感到衣服有点透了,得快点儿挖窑洞,又感到肚子里饿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