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位落难的师父曾是顶了天的高人,为了保护她,在北齐一路被人追杀逃到这里,落下一身伤病。而那位比师父还要更加严肃刻板的师兄,每天带她去后山做的事就是练剑,天天练,日日练,似乎他生命中除了剑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但在云轩眼中,师兄的剑还是很厉害的,可就算师兄再怎么督促她练,她就是学不会,学不好,动不动就挨骂。她更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后山撒欢地玩,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弹琴。
云轩确实有一把上好的古琴,就连王慎这样的门外汉看到这把琴的时候,也知道这东西一定很值钱很值钱,云轩也很爱这把琴,每次出门都要背在身上生怕一回头就找不见了,就像她师兄走到哪里背后都背着一把剑一样。
后来,王慎还知道云轩其实不姓云,她原来姓刘,叫刘轩,但师父帮她改了名,让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姓刘,就连王慎,也是与她认识了三年后才知道这个秘密。记得云轩当日郑重告诉他真姓名后,再三嘱咐不能说出去,那神情几乎和师父当时警告她不能泄露真名的时候一模一样。
说完这个秘密后,云轩就拉着王慎往后山跑,要他带自己钓鱼捕虾抓山鸡打野兔,每个月难得有一天她是可以休息不用去后山练剑的,这一天不玩到半夜被王慎催上十几遍是绝不肯回去的。
关于练剑的事,王慎跟着师父到三和乡引魂亭的第一天,师父就问他了,想不想学剑,王慎自然回答想。但这世上,学什么都要先学会运气,王慎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在玄元道人看来,其根骨不差,若勤奋一些也还能弥补不少晚学的劣势。
只可惜,这运气第一步入门的聚气,王慎就学了大半年都没学会,倒不是他笨,只是他体内状况异于常人。四年前,玄元道人发现王慎聚气进展极慢的情况后,给他检查了老半天,最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传了他另一门本事。
“这门法术叫镇灵术,你师兄不屑于练,云轩是女孩子也不适合。原本我想打算就带进棺材里去了,镇灵术虽然很旁门,但也是我门中传了几百年的法术,只不过贪多嚼不烂,我门中弟子现在不比往日,能专心学好剑术才是正道,就连我自己也没怎么研究过镇灵术。但你既然无法聚气,也就学不来我门中剑术,倒是这镇灵术我昨天又翻出来好好看了看,觉得挺适合你,你想学嘛?”
王慎那时候对修炼完全没概念,只觉得像师父这样的世外高人说的肯定都是对的,既然这个学不了,换一个能学的也一样,当下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了。
幸好这镇灵术对元气没有任何要求,从头到尾其实就一句口诀,一个施法方式,更多的就是要修炼自己的念力。对于这个念力该怎么修行,玄元道人其实也说不太上来,只是按照门中传授的经验,让王慎每天没事就盯着飞来飞去的虫子看。
“你要能只看一眼飞过你眼前的虫子,然后闭上眼睛也能追踪到它的位置就算是学有小成了。”
玄元道人如是说。
于是,师兄学剑,他学镇灵术,云轩游手好闲,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春去秋来就过了五年。
而今天,师父安静地躺在了土里,云归与云轩收拾好了行礼,准备与他告别。
可怜的云轩为师父哭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哑了,当听到师兄说要带着她离开这里,而且师弟不会与他们同行的消息后,再度失控大哭了起来。
王慎静静站在师父坟边,看着去意已决的云归和哭得不成人样的云轩,满心苦涩。
“你想好了么?”
云归最后问道。
王慎苦笑道:“我也没地方去,还是先留在这里吧,师父刚走才不到一天,总不能连个看家的都没有了。”
云归点头道:“也好,不过此地终不是长久之地,以后有机会离开就离开吧。男儿大丈夫,还是要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你和我们不一样,师父没正式收你入门,就算出去,别人也认不出来。”
王慎闻言看了眼楚楚可怜的云轩,想到师父身上可怕的伤,迟疑道:“你们出去是不是会很危险?”
“我自有掩藏办法,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绝没人能伤到云轩。”
“那就好,你们一定要多保重。”
“嗯,你也一样。”
说完这句话,云归就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云轩走了,而王慎听着越来越远的云轩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一直目送两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