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宫廷的仪队所站立的位置,和当初在威灵顿雄伟的宫殿中一模一样。
咏者在同样的时间,用同样的礼仪接见宾客,只不过原先的雕粱画栋变成了木墙上顶罢了。
咏者每天在这边接见所有的人,他的外甥女在一旁静静地当他的书记官。
他穿着跟往日相同的抱子,用相同冷静的态度处理政事。但不变中还是有改变。
咏者在过去几个月中经历了重大的改变。威灵顿精灵们没有人感到讶异。
咏者派出了他的亲生儿子进行一项大家都认为是自杀式的任务。
更糟的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私自离开去追随她的半精灵爱人。
咏者对于再见到这两个骨肉,原本就不抱任何的希望。
他可以试着接受儿子的死亡,毕竟那还是算是个高尚的行为。
那个年轻人率领了一整队的冒险者偷偷进入新格兰德的矿坑中,释放被囚禁在那里的人类,好吸引龙人大军的注意力,让精灵们有逃脱的机会。
这个计划出人意料之外的成功了,龙人大军被召回新格兰德,精灵们有了充足的时间可以逃到西边的海岸,跟着撤退到南亚特兰蒂斯大陆来。
咏者无法接受的是他女儿的失踪,以及她所带来的羞辱。
咏者的大儿子,波修士冷冷地对他解释了罗拉娜失踪的原委。她自己偷偷地跟着儿时的玩伴半精灵罗伯特离开了。
咏者心痛得说不出话来,感受到胃里一阵翻腾。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来呢?一个公主竟然跟着混血的私生子私奔!
罗拉娜的失踪几乎让她父亲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不知幸或不幸,带着人民逃难的迫切需要,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力量。但咏者常常自问,这又有什么用?
他大可以退休,把王位交给长子。
波修士这些天来几乎负责处理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务,除了一些事情他会征询父亲的意见,其他大多都是由他自己做决定。
这个少年老成的精灵贵族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的确是个难得的将才。
虽然有些人觉得他在应付西瓦那斯提和卡冈纳斯提精灵的态度上面太过强硬,但大体上说来他还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
咏者私底下也这么认为,因此他不敢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
有时他会试着告诉波修土,耐心和沟通有些时候比威胁和武力要来得更为有效。
但波修士觉得父亲年纪太大,变得软弱、多愁善感。
西瓦那斯提精灵们拥有严格的社会阶级制度,在他们的眼中,威灵顿和卡冈纳斯提精灵不过是精灵中比较低下的种族。
他们甚至不把卡冈纳斯提当作精灵来平等对待,就像矮人对待溪谷矮人的态度。
虽然他没有告诉父亲,但波修士坚信,这样的对峙一定会以血腥的冲突收场。
他的看法和对岸一个刚愎自用,冷血的精灵贵族奎那斯不谋而合。据说他就是阿尔伯特公主的未婚夫。
奎那斯王子在她神秘的消失之后,就立马接管了西瓦那斯提精灵的政权。
是他和波修土两人将小岛划分成两个部份,完全不顾第三个种族。
他们划分完疆界之后通知了卡冈纳斯提,就像主人通知饲养的狗不得进入厨房一样。
素以骁勇善战着称的卡冈纳斯提精灵,在听到了他们的土地惨遭瓜分,而且将他们排除在外之后,长老们气得暴跳如雷。
在这之前,狩猎的收获已经越来越差,野精灵们赖以为生的野生动物被大量的屠杀来供应难民们的生活。
就像罗拉娜推测的,这条死者之河随时都可能被鲜血所染红变成死亡之河。
因此咏者被迫居住在守卫森严的帐篷中。即使他曾经为了这样的状况感到悲伤,他的情绪也早就被各种接澳而来的冲击给训练得麻木不仁。
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动他。他开始深居简出,把越来越多的事情委托给波修土。
一群人抵达现在被称为奎灵莫瑞的避难所的那一天,咏者起得非常早。
这一阵子他每天都很早起床,不只是因为他要日理万机,更因为他大半个晚上都无法入睡,把时间花在呆瞪着天花板上。
当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时,他正在随手涂鸦着当天的行程,和各家族的族长见面。
这并不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行程,因为每个人都只会抱怨。
咏者的心沉了下去。又怎么了?他害怕地想。似乎每天都会有一到两次的警报,波修士今天可能抓到了一些少不更事的西瓦那斯提和威灵顿的年轻人在互殴,或是抢夺粮食。
“唉,这世道可真是越来越乱了。”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涂鸦,希望这场骚动会自动平息下来。
但这骚动反而越来越接近这里,规模越来越大。
咏者推测,大概是发生了比他所想的事情更严重的危机。
这不禁又让他胡思乱想起来,难道精灵们又再度地挥刀相向了么?
他丢下手中的羽毛笔,披起接待外宾用的袍子,害怕地等待着。他听见门外的守卫立正的声音,不知道为何,他有种毫无缘故的担忧。
他听见了波修士礼貌性请求进入的声音,因为就礼貌上来讲现在还不到可以接见客人的时间。
咏者担心地看着通往卧室的门,害怕妻子会被吵醒。自从他们离开威灵顿之后,她的健康状况就一直很糟。
他颤抖着站起身,像是穿上一件肃穆的衣服般,恢复他在众人面前所保持的严肃、冷静的形象,并且容许他们进来。
一名守卫打开了门,似乎准备迎接某个重要的人。
他准备要大声地喊出名字,却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来人穿着厚重的皮裘,兜帽遮住整张睑,飞快地跑向咏者。
后者惊讶地发现来人身上带着弓箭和长刀,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难道是刺客!”
然而来人猛地停住脚步,将兜帽褪下。
咏者看见蜂蜜色的长发一泻而下,半掩住一张即使以精灵的标准来看都极其美丽的脸庞。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