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那句“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于馨开与越青,相识于琴,相知于琴。越青一定记得初识的那年三月,满街迎春花开,却敌不过馨开回眸低笑的娇艳。他拱手相让两人一起看中的琴弦,只为多看她一眼。
他们共同居住的宜知院,总是传来泠泠琴音。宜知,宜相知,这是属于他们的共同幸福。
可惜他们并没有做到彼此相知。越青早就该清楚纸包不住火的道理,若是当初他主动告诉馨开,事情是不是会有所改变?当然这一切都是假如,而现实早已发生。
“我们走吧。”我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先行离开了平山。
于馨开以为越青对她的感情是愧疚,他根本就不爱她。她悲观,她失望,她不停的打乱越青的生活节奏,她变得喜怒无常。于馨开爱他,同时也恨他。她心中有着深切的矛盾,她奋力挣扎却始终不得解脱。她一定想过放弃这段感情,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对那人冷若冰霜。
于馨开被婚姻束缚住,无法得以解脱。或许死亡,正是她想要的归宿。在是这人间,她所留恋的,不过是她的女儿罢了。也是,人多自私,哪里还会顾及别人如何。亲友就算失去了她,也不过是伤心一时,不会伤心一世。
难道我跟赵轩,最终也是这样的结局?不,最终的结局是我独自上路。
我最后看了一眼平山,近距离来看山上松树稀疏,树与树的间隔里填满了白雪。山上松正青,些许果树裸露着干枯的枝桠,也有几分活力。
可惜并非春天。
在街上随意指了个孩子让他去给越家送口信,直到看门的小厮匆匆忙忙的进了越家,我才随杜都去抱归归。我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又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只好木着脸一副面瘫的样子。
大人的世界太过复杂,我牵涉其中也只是懂得皮毛。还是这般不懂事的孩子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用烦恼。我一直觉得自己有变老,涉世越深,心境越老,再也没有了之前深闺里的浪漫与天真。
抱在怀里小小软软的一团,她身体散发出浓浓奶香。白白嫩嫩的脸颊让我有趴上去亲一口的冲动。她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大人世界的缤纷繁杂,皆与她无关。
我整了整包裹着她的襁褓,赫然发现她脖子上系着小巧的青玉铃铛挂饰。看来小丫头没少啃绳子,红绳湿漉漉的。我帮她解了下来,一瞥眼就看到青玉铃铛中空的内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赵姑娘:
遥想越青当年,馨开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宜知院已现。儿行千里母担忧,我等身虽不存,魂魄仍在。还请好好照料越氏归归。至于姑娘薪资,以青玉铃为信,我名下所有资产全凭姑娘调动。
最后我只有一句话要说——别忘了给我女儿找个好人家多存点嫁妆。别了,再会无期。”
我:……
我拖着哭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明明是去阴曹地府,信却写得这么轻松。我透过信纸,似乎能看到原本略带伤情叙述的越青转瞬移到我面前,严肃的告诉我:你给我好好参谋,给我女儿找个好人家!他仿佛只是出个远门,不久就会回来。可我清楚的知道,我们就如同他说的再会无期,今生再也不可能相见了。
就如同南飞的大雁,来年返回的,再也不是前年飞走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