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东京之旅（6）

    “是谁？”赤木迫切想知道对方的名字。

    铃木见他猴急的样子，便不卖关子，答道：“那个人是紫原敦啊！他是五年前，不，六年前翔阳的球员。他是当年神奈川乃至全国的第一中锋，也是我至今见过的最厉害的球员——当然，我指的是岛国里。正是在他的带领下，翔阳走上了巅峰。紫原在你进入湘北的前一年就毕业了，你认识的人中，只有真木在场上和他交过手。”

    赤木的眼中露出向往的神情，说道：“我知道这个名字，也知道他获得的一系列成绩和荣誉。唯一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跟我打了几个球！他真的好强，让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国中刚开始打篮球的时候。”

    铃木失笑道：“这是自然的。紫原已经完全突破了岛国的层次，你在他面前就是个初学者。”

    赤木注意到了铃木的用词，有些不解地问道：“岛国的层次？”

    铃木讶道：“赤木同学，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紫原君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前往米国进修，到了第二年就打上了NCAA。有传闻说他今年还有可能打上NBA的夏季联赛！下午我没想起他，是因为没想到他现在再国内。”

    赤木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紫原已经是一名职业球员了，喃喃地道：“厉害啊！原来这就是职业球员。”

    忽然，赤木抬起头正视铃木，郑重地说道：“先生，我也想成为一名职业球员，我也要打NBA，请问该如何去实现？”

    铃木有些赞赏地看着赤木，这份遇挫欲强的心性，实在是难得。只是，并不是每一个远大的梦想，都值得鼓励。

    铃木直接摊开来说道：“想法很好。但是，赤木同学，作为你的教师，我必须先把其中的难点和你说清楚。”

    “首先，成为一名职业球员，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现在在岛国，并没有职业篮球的存在，即使把目光再放开些，包括兔子和棒子两国，也都一样。可以说，整个亚洲范围内，就没有像样的篮球联赛，想要成为职业球员，要么去米国，要么，就是去欧洲。留在国内，等到你大学毕业，就会立刻陷入无球可打的境地。”

    赤木的心一沉。

    “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樱木会去米国，我对于樱木的培养方向，就是职业篮球。在你刚进湘北之时，樱木的位置是后卫，现在，则是多了小前锋。这其实就是为了去米国而做准备。一米九的身高，到那边就只能打后卫。我不知道樱木未来还能长高到多少，但只要没超过两米，他就最多打到小前锋的位置。”

    “话题有些扯远了。樱木的情况只是个对照，我们再来看你本身。赤木同学，你现在身高正好2米，接下来几年，2.05米差不多就是你的极限了。但以这个身高来看，你在米国，还是打不了中锋，只能打前锋。可是，你缺乏打前锋的技术！不要不服气。我知道现在让你和毛利两个交换位置，一定也能打得很好，然而这却是建立在你现在所拥有的身高和力量上的。而在米国，这两样对你来说，都不会有任何的优势！你会遇到更严格的判罚和更激烈的对抗，现在对你来说可以轻松完成的技术动作，可能会变得非常困难，而且动辄就会吃到犯规。与其他有志于在职业篮坛立足的年轻人相比，你直到现在才确立目标，是有些晚了。基础上的差距，是很难弥补上的。”

    见赤木有些消沉，铃木话锋一转，峰回路转地说道：“不过，若你真是下定决心在职业篮球方面发展，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赤木猛地抓住铃木的手，急促地问道：“还能有什么机会？”

    铃木答道：“刚才我所说的，是最顶级的篮球联赛。篮球运动在米国很发达，NBA下面，还有很多低级别的比赛，职业的，半职业的，业余的都有。以你的实力，在低级别比赛里立足，问题不大。只是，你也要明白，在低级别的联赛里，收入会比NBA差很多。一个运动员的运动寿命是非常有限的，在黄金年龄里如果没有挣到足够的钱，那么退役以后的生活将会非常困难。以篮球为职业，不是你现在一时的选择，不是你未来二十年的生活，而是影响到一辈子的重要决定。要打职业篮球，伤病将会是你最大的敌人。这一次它对你不再会是去年夏天那么简单。在学校里，你受伤了，没关系，最多缺席几场重要的比赛，伤好了回来，还能继续打球。可当篮球成为一个职业后，你会发觉它不再可爱，而是会变得冷漠。一旦受了伤，你有可能就会丢掉工作，严重些还会直接中断你的职业生涯。甚至，就算你退役了，伤病依然不会放过你，会纠缠你一生，直到你，躺进棺材里去！赤木，你是家里的长男，你所肩负的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命运。当一项运动从爱好成为职业以后，随之而来的不只有风光，还有残酷！我说了这么多，现在，赤木你告诉我，你是否依然决定，要打职业篮球？告诉我，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风险？”

    赤木咬牙切齿，面容有些许扭曲，双拳攥紧，坐在木凳上的身躯颤抖着，像是要站起，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站不起来。

    良久，赤木长叹一声，大汗淋漓地站起，到铃木面前鞠了个躬，随后说道：“多谢先生指教，但是我现在还是无法作出我的决定。我向往成为职业球员，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否选择篮球作为我以后的职业，对现在的我来说，都太草率了！”

    赤木向铃木再道了声谢，转身回房。

    看着赤木有些消沉的样子，铃木忽然感觉有些不妙，把他从遭遇强敌的失败感里捞出来后，似乎关于职业篮球的讨论，让他对自己的篮球之路失去了信心。

    谈话起到反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