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迎面攻过来的雪豹脑袋。所有力量透至剑尖,他弹了起来,窜入空中。
雪豹在大雪花是把好手,动作也够敏捷,不过在冰冷刺骨的洪水里,就显得像病猫了。
透亮的身体还在旋转,储云峰已连续刺出三十二剑。这是镜湖老人的看家本领,临空三十二式,犹如天女散花。东平八郎在远处只看到一抹碧盘似的光晕,攻上去的蝠獾稍微粘上一点就粉身碎骨。
如果镜湖老人看到这一招,也会觉得脸红,太完美了。
借着一剑之威,储云峰撕裂窜起来的大鳗鱼,双脚落在一只螃蟹的大红壳上。大螃蟹张牙舞爪,微微下沉,不过还是稳住了势头。这样,储云峰暂时有了落脚点。
“喂,快点上来,”东平八郎高声呐喊,储云峰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间越过了灵兽的封锁,来到了大石头下面。微微皱起眉头,他不确定要不要留在下面继续战斗,为楼兰护者报仇。江湖弟子江湖老,为好朋友肝脑涂地。抬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根本望不到头,哪里杀得完。他只能微微感到抱歉,暂时不能同这些畜生同归于尽。
他施展起武当绝学梯云纵,贴着大石头往上爬。脚下的大螃蟹总算解放了,欢快的交叉大钳子,表示抗议。大石头露出水面的距离并不高,储云峰三两下就爬上去了。
大石头是安全的,灵兽们瞬间消失无踪。储云峰知道,他要是离开大石头,这些家伙马上就会出现。东平八郎连忙递给储云峰解乏的药丸。所有的疲惫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储云峰又精力充沛起来。但是他情愿疲惫不堪,悲伤的情绪瞬间吞噬了他的灵魂。楼兰护者是为他死的,太多人为了他而死。叫他怎么面对这些地下英灵。要是抛入空中的是楼兰护者呢?
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双目圆睁,空洞的想着心事,越想越恨自己。
“哎,心魔难除,或许你的同伴那样做是解脱呢,”东平八郎老辣的说,“别忘了,他的幻影毒解了,又经过了摄魂大阵,恐怕一切都好透了。不像我们还在心魔中纠缠。”
过了很久,储云峰才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东平八郎,“你的病好了?”
“病?我没病,只是积压心头的恨事而已,”东平八郎叹了口气,“我有个师弟,从小我们就意气相投,总想着到海那边闯荡一番,于是我们加紧练功,有一天,师父出去了。我们就偷跑了出来,上了船,向远方的梦想之地进发。”
“是中原么?”储云峰插了句,好像听别人的故事可以减轻悲痛。他有太多疑问。
“这上面写了字,我总算明白幽冥谷的含义了,”东平八郎说,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储云峰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另开了个话题。储云峰凑过头去,平滑的石头上的确有字。黑色小篆,密密麻麻,好像落了一地的苍蝇。
“看了上面的内容,我彻底顿悟了,每个人都有前世因果,既然选择就要勇于面对,对于师弟的死,我一直身怀愧疚。”东平八郎说,看了眼迷惑的储云峰,他诉说了他师弟死的经过。这段往事像山一样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们遭遇了海难,船毁了,只有师弟和我活了下来,我们被困在光秃秃的小岛上,没有水,没有食物。我还记得师弟对我讲的最后一句话,请原谅他的自私,他的怯懦。然后,他抽出刀来,那时我们饿的不行了,我以为他要行凶。没想到,他割下自己的大腿肉,仍给了我。人世太苦了,他不想继续受苦。我为我的猜忌后悔不已,为什么不是我割下肉来。可那时我怕死。死亡来临时刻又有谁不怕死呢。活着比死还折磨人。师弟就这样死了。有了他的肉,我总算坚持到有船只到来,把我带到中原。”
储云峰瞠目结舌。从东平八郎痛苦的表情就能猜想当时情况有多恶劣。突然,储云峰有个不详的预感,扑过去夺下叙述者手上的匕首。储云峰可不会让东平八郎重蹈多年前他师弟的覆辙。
“总会有办法的,”储云峰压着东平八郎,绝望的看了看赤红的血水,茫茫苍苍,一眼望不到头。这分明就是另一个没有食物和水的小岛。
“放开我,让我去死,”东平八郎挣扎着。
“死解决不了问题,况且我们等不到大船,这里不会有船,别忘了,这里是大雪山,”储云峰近乎粗暴说,“忏悔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走极端,做无谓的牺牲。”
东平八郎泄气了。
“我想你师弟希望你好好活着,”储云峰语气缓和下来,他们俩坐了起来。望着彼此脏兮兮的脸,尴尬一笑。“会有办法的。楼兰护者不能白白为了我而死,还有那些为了我死去的人。我得想办法出去,纷乱的江湖亟待拯救。”
“我们该怎么办呢?”东平八郎说。他实在佩服储云峰在如此绝境能说出那么慷慨激昂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