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道高一丈,贤太妃可能没有想过、甚至不想去想她到底在牢里遭受了什么,因为,将死之人,且为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的贤太妃,是不会在意这些细微的东西的。
贤太妃中毒一事,燕鲤能够想到凶手,他人也不会想不到。
一个局,布谋、完成,左相绝不会让外力去破坏,贤太妃是中毒而死,不必追究死因,重要的是皇室手握大权之人死了,而不是怎么死的。
至于杀人动机,就更不用去寻找了,这是一个封建王朝,一个君主专制的国家,皇权之下皆为蝼蚁,沈折枝保不住她,燕皇自然也不会保。
贤太妃一死,左相权力空前加强,可与沈折枝分庭抗礼,也不必再缩头缩脑。
燕鲤思忖过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沈折枝为何要保她?
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四肢,她收不到外界消息,楚景文等人现在的情况想必也没比她好到哪去,苏国大乱,燕国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楚景文是苏皇的人,作为人质,也是有一定用处。
“吱呀——”
木质的门因年代久远而发出喑哑的声音,一双鞋探入这里,又缩回,过了半晌,才走了进来,掩住口鼻,看到燕鲤,目光里嫌弃味浓厚,“皇上要见你,收拾完过来!”
说完,把整齐的衣服扔了过来,一刻也不愿停留于此,燕鲤接下衣裳,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人出去,眸色一深。
燕鲤自是知道自己现在的面目的确可怖,她也没时间跟一个小宫女计较,便利用身上碎布擦拭干净自己身上的血液,再套上这粗衣麻布。
她思索着,估算自己用哪种方式洗脱罪名更省时省力。
天清,云朗,气澄,水凉。
“哗啦啦——”
宫殿内摆放的彩色瓷花瓶不堪重负被重重砸落在地,变得支离破碎,里面的玉石滚落到很远,一直滚到一双黑锦云靴前才停下。
“都来逼朕,真是反了!”
小皇帝的面容上怒气冲天,隐隐发青,摔完花瓶,依旧不解气,又一拂袖,随着物体落地的声音,响起的是黑衣人不疾不徐的话语。
“圣上息怒。”
小皇帝摔完,又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他恍惚的问道:“是朕做的不够好,还是朕真的不适合做皇帝?”
“他人之妄言,圣上不应听取。”沈折枝垂着目,双手作辑,“这件事的始末臣会查清楚,那些大臣,针对的并非圣上,还是臣。”
“正是因为如此,朕才觉得自己无用!”燕痣刚收敛怒气,又是一脸阴沉,“若无天师你,朕早就死于非命,如今你需要朕帮忙,朕却是无能为力,只能袖手旁观……”
他说着,突然没了力气,双手垂下,指尖陷入**之中,“朕很没用是吧,不然也不会认贼作母,任由母后待在那个冷清的地方无人管问…”
“圣上无错。”沈折枝抬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他目光刚移开,便有人过来收拾地上的东西,一刻也不敢耽搁。
燕痣明显也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神色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