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歧重新收回体内,于心底微微一叹。
“果然灵根这种东西,不是随处可见,就算我这般寻常的资质,也属百里千里挑一......”
一番查探,白歧发现孙诚并不具备修仙的资质。
但看着孙诚亮晶晶的双眼,白歧又不忍打击他,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蓦地,如想到了什么,白歧心中又是一动,眼睛亦是一亮。
常言道:长不习武,少不炼丹。
年长者,骨骼定型,再想练武难上加难,唯有从小时候抓起,才能打下武学的底子。
而年纪太小者,也不适合修仙,对于一些理论基础很难理解,一旦出了岔子,很容易走火入魔。
因此,大多修士基本都是从十岁往后,才开始接触修炼,然后入门。
白歧想到的就是,或许孙诚还太过年幼,体内灵根还未显现,才没能查探出来。
但,无法修炼不代表不能打下基础。
修真不行还可以练武!
还记得第一次进入典藏阁内,白歧在第一层随意翻看了一部武学典籍——“蛮冲诀”。
以修士的记忆,只需看过一遍,就基本不会忘。
而白歧也曾跟随季老修炼过内力,对于基础要义都能说得上来。
另外,白歧曾在曲风宗内门李旭身上看到过内劲的痕迹,这说明练武并非不能入道。
想到这里,白歧微微一笑,看着孙诚,“怎么?你想学?”
“想!”明明还很小,孙诚却认真的点头,神情满含希冀。
“好!我教你......”
***
时间飞逝,转眼又过去两年。
这一日晌午,山中一处空旷之所。
小小的身影如幼师,翻转腾挪,动作行云流水,在原地掀起一股微弱风浪,每次脚步落下,地面都会出现一个浅坑。
五岁的孙诚,动作迅捷狂猛,比之寻常成年人都要敏捷,力量也是远超过同龄人。
“喝——”
猛地一声低喝,眼中亮芒一闪,孙诚猛然握拳,收于腰际,随即爆发,一击直拳打向迎面的一颗老树。
这一拳并未直接击中树干,隔了有不到寸许的距离。
然而——
噗~
似有一股不弱的劲力透过孙诚的拳面迸出,落在树干上。
哗哗~
零散叶片纷纷洒落。
深吸一口气,孙诚收势,缓缓平息了体内翻腾的气血,旋即转身,兴奋的望向后方之人。
“白叔,你看我这套拳法怎么样?”
白歧微笑点头,眼神却有些古怪,“不错!还算有点样子!不过...距离真正的高手还差得远呢!”
孙诚脸色一苦,低头愁眉苦脸,似嘀咕了句什么。
“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吧......”
“恩!”
.....................
这“蛮冲诀”不愧是可比凡人中武道至典的功法,内外兼修,不仅锤炼肉身,修出的内劲也是霸道,无坚不摧。
两年前,自从白歧答应教授孙诚练武后,二人便时不时到这里来练习一番。
白歧惊奇的发现,孙诚对于练武,竟有一种远超常人的天赋。
在他的指点下,孙诚很快便掌握了要领,不仅学会了行功,招式也是有模有样,比起白歧当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年白歧也是五岁,修炼了整整十年,才修出那么丁点儿内劲,而孙诚的体内,都已经产生了相当的内劲!
这一点,连白歧都是目瞪口呆,每每想起当年的自己,再与此时孙诚一比,也都忍不住老脸泛红。
好在面对孙诚,至少还需维持住身为长辈的威严。
故此,白歧总是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孙诚自然也看不出来......
***
很快回到家中,吃过午饭。
在白山和张怡二人笑吟吟的目光下,白歧起身,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壶米酒,推门而出,便向着后山方向缓步行去。
二人看着白歧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忍不住心中一叹。
山中之民淳朴,经历了三年的相处,原本的嫌隙也都抛在了脑后。
随着白歧缓步前行,遇上一个个熟悉的村民,也都客气的打着招呼,这些人也都微笑以对。
叮叮~
一声声打铁之声清脆入耳。
在路过一处铁匠铺前,一名面相沧桑精干的中年人,停下手中活计,擦了擦额头汗水,一眼望见了白歧,不由一愣。
再一看到白歧手中的酒壶,顿时有些复杂道:“白歧啊,又去看你季爷爷了?”
白歧点头,微微一笑,有些牵强,“是啊!穆叔叔!又在打铁呢?”
“嗯~有你这么念着他,我想他老人家也会欣慰的......”中年人脸上复杂更多,微微一叹。
...........
一番唏嘘过后,白歧越过铁匠铺,穿入后山杂草丛生中践踏出的一条小径,缓缓向里深入。
很快的前方出现一处空旷之所,露出一座座小土包,便是一个个坟土堆。
白歧走到一处新立的墓碑之前,也不顾地上脏乱,一甩下摆,席地而坐,随即便斟上一杯放下,然后自饮自斟了起来。
山中的米酒不似烈酒,较为醇厚,带着丝丝甜意,入口清凉,沁人心脾,随后又有一股暖意升起,喝起了很是舒服。
当年的季老除了品茶,也最好这口。
因此,每当白歧去他那里修行时,也时不时会捎上一壶米酒,惹得老爷子总是眉开眼笑。
每当想起这些,白歧的心中,都会隐隐作痛。
一杯一杯复一杯下肚,白歧的双眼渐渐迷离,往昔的一幕幕自眼前掠过。
季老死后,村里人将他葬下,却无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虽然是小小的山村,并不是什么大的宗族,但出于尊敬,便以“宗老”之谓立碑,村里人也确实将季老当成长辈看待。
因此,在其身故后,哪怕不是忌日,总会有人时不时来祭拜一番。
白歧回来之前,来这里祭拜次数最多的,是孙浩。
自从白歧回归,这件事便成了白歧的份内之事。
每当心绪动摇,白歧便会来到季老的坟前,对着墓碑,就像看到了当年之人,与之对饮,抒发感念。
短短三年,却比以往任何一段时光都要充实,仿佛真正回到了童年,弥补了那段空缺。
这三年里,整天面对白山和张怡的笑颜,白歧真正感到了满足。
忘记了修炼,忘记了一切纷争,只专注享受这天伦之乐。
关于修炼的一切,在亲情的面前,也都看淡了。
只是,对于白歧而言,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人,却永远的少了一人。
望着墓碑上的六个字,白歧的双眼却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一般,不知望向何处,却有一股奇特的气息,于此时徐徐自他身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