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半日未进膳算得了什么?已经到了暮春了,再过些时日,天便热了,那酷暑时节,没有梦初给朕做冰酪,没有梦初吹奏《碧涧流泉》,朕到那时整日都进不了膳。”马煜哽咽着,“陛下,您别如此。”
朱棣回想起梦初生前的点点滴滴,潸然泪下,朱棣从衣襟中掏出梦初临终前放在他手上的香囊,“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朱棣边吟诗边抚弄着香囊,突然想起了梦初临终时的情景:“老四,妾积攒毕生精力在最美的年纪为你盛开,纵然短暂,却此生不悔。老四千万别因妾离去而伤怀。你的雄图霸业,你的永乐盛世,你的斯民小康,妾在天上看着。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老四都要振作,放手做你想做的事情,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说完,梦初将一只香囊放在朱棣手中,“老四说过等着妾的香囊。‘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从此让这香囊陪伴老四,不过老四定要答应妾,这香囊先别打开,这香囊要待老四烦扰之时再打开。烦扰之时再看那罗帕上的诗,或许能开解老四一番。‘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朱棣想到此处,便轻声重复着:“烦扰之时再打开,‘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词中有誓两心知。’”朱棣突然意识到那香囊中的罗帕上定有梦初对他说的话,于是赶忙将香囊拆开,那香囊中除了百花香料外,便是洞房花烛之夜朱棣画上琼花的罗帕,如今那罗帕已然侵染了百花的香气,朱棣急忙展开罗帕,罗帕的留白处,已然填上了梦初赋的诗,朱棣念道:“戎马征驰胜霸王,奉天靖难坐明堂。泱泱大典书千世,浩浩西洋耀万邦。紫禁迁都谋四海,北鞑御驾慑八荒。千秋功过无须念,永乐宏图赛汉唐。”朱棣念完了这首诗自语道:“是梦初写给朕的诗,梦初临走时说,会在天上看着朕的雄图霸业,看着朕的永乐盛世,看着朕的斯民小康。她把这首诗放在香囊中,她是怕她走后,朕太过伤怀,才留下这首诗劝朕振作起来。梦初,你用心良苦,朕怎可辜负?”
看着这洞房花烛之夜的定情之物,梦初生前的一幕幕又回荡在朱棣的脑中,朱棣已是泣不成声,伏在桌角独自抽泣。过了许久,马煜走上前来,“陛下,贵妃娘娘问,后宫诸人可否活命了?”朱棣说道:“梦初说得对,雄图霸业、永乐盛世、斯民小康,还等着朕去实现,为了让梦初早日看见雄图霸业、永乐盛世、斯民小康,后宫的事儿,朕暂不追究,让他们都回去吧,不过,不要让朕发现梦初真的是谁害死的,否则,朕绝不善罢甘休。叫王贵妃进殿,其余人等皆退下。”
玉竹披着朱棣的斗篷走进奉天殿,朱棣走到玉竹身前,“跪了这么久,双膝疼不疼?”玉竹眼中泛着泪光,不疼,只要陛下好,玉竹不疼。”“怎么会不疼,后宫的事情不怪你,何苦为难自己?”朱棣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曲谱,递给玉竹,“贤妃走了,朕甚是思怀,听闻她是被人毒害的,朕如何受得了?盛怒之下,杀了那么多人。你是懂得朕的,朕不是暴君,只因……”朱棣没有继续说下去,可玉竹却带着几分哽咽继续说道:“只因陛下太爱权妹妹了。”玉竹看着曲谱,“陛下不必说下去,妾都明白,这曲谱定是权妹妹所做。既然这曲谱的名字叫《燕舞盛世》,那此曲定是向世人讲述了陛下。这曲子甚妙,前半段是陛下的功业,后半段是陛下的辛酸。”朱棣点了点头,“还是你精通音律,一看便知道。”玉竹面露几分凄婉,“妾能看懂这曲子不是因为懂音律,而是因为……因为懂陛下,以前,玉竹总以为懂得陛下的女人只有徐皇后、张贵妃与妾三人,没想到,权妹妹不亚于我三人。”朱棣叹了口气,“贤妃说待回到京师,要请教坊司的乐者们用丝竹管弦同奏此曲,还要请你为这曲子编排一段舞,可贤妃再也没能回到这明宫,从那以后,朕也再没听过这曲子。”“若真能披上舞衣,化身陛下,化身舞出盛世的燕儿,为陛下舞上一段,玉竹也便此生无憾了。”玉竹说完便将曲谱递到朱棣手中,“权妹妹的遗物,陛下好生保管,这曲谱,玉竹记下了。”说完,玉竹打了个寒战,忙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斗篷,朱棣见状赶忙说道:“夜里凉,快回长乐宫歇息。”玉竹赶忙关切地说道:“陛下身心俱疲,也早些歇息为好。”朱棣点了点头吩咐道:“马煜,驾凤辇将贵妃送到长乐宫,再请戴太医给贵妃好生瞧瞧,别受了寒。”待马煜将凤辇停在了奉天殿外,玉竹向朱棣施礼告退,转身离去的一刹那,玉竹的是那般的不舍与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