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超乎同龄人的成熟,而且隐隐透着几分渴望。
他在渴望什么?
杨守文看到这少年的时候,愣了一下。
倒是那官军,笑着说道:“封呆子,你不会又在上面看书,看得入迷了吧。”
少年气喘吁吁,听到官军的调侃,却没有生气。
“你懂什么,看书能学到很多事情呢。”
“能学会舞刀吗?能长力气吗?封呆子,咱们这是安西,你读书多有什么用处?还不如跟着我们好好习武,增长力气。将来斩将杀敌,建功立业才算得上前途。”
哪知那少年却眼皮子一翻道:“夏虫不可言冰,蟪蛄不知春秋!”
杨守文对这个回答倒是不显得很在意,可是明秀却眼睛一亮。
夏虫不可言冰,出自于《庄子》。
明秀奉道,虽然是一身僧人打扮,可是对少年口出《庄子》之言,还是感觉很亲切。
“这小子,不简单啊!”
是啊,这里是安西,不是中原。
在这里,识字的人本就不多,更不要说能够把道家经典的内容信手拈来的少年。
哦,会背两句道经,就是不简单了?
杨守文没好气的瞄了明秀一眼,轻声道:“你现在是和尚。”
“呃……”
明秀被他这一句话,给噎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而那官军,则是一脸迷茫之色,好半天道:“封呆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看你,不读书,别人夸奖你你都不知道。”
“你刚才那两句,是夸奖我?”
少年哼了一声,没有再理睬官军,而是径自走到了杨守文四人面前。
“你们就是外公让我等的人吗?”
言语中,透着一股子傲气。
他长相虽然不怎么样,可这傲气,却是一等一。
杨守文笑了,“若你外公叫做马味道的话,想来让你等的人,便是贫僧师徒。
我师徒自东土而来,在洛阳受人之托,前来拜访马校尉。不知你可否为贫僧带路?”
“嗯,好吧,那应该就是你们了。”
少年脸上的傲气隐去一些,侧身一让,轻声道:“请随我来。”
“封呆子,你刚才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官军看少年要走,顿时急眼了,大声问道。
少年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回头说道:“魏大嘴,你自己好好想,我若告诉你了,你印象不深。”
说完,他领着杨守文四人就走。
那官军却挠着头,一脸茫然。
还是有个在关卡外等的不耐烦的书生道:“军爷,他在嘲笑你呢。”
“嘲笑我?”
官军看着那书生,疑惑问道:“他嘲笑我什么?”
书生闻听,却来了精神。
在西域这地方,到处不是胡人便是武人,想找人掉个书袋都难。如今难得有人向他请教,这书生好像找回了一些自尊,便摇头晃脑:“这句话出自《庄子外篇?秋水》。北海若曰: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你别废话,到底什么意思?”
书生吓了一跳,看着那官军的凶恶模样道:“意思就是说,你是井底之蛙。”
“你说我是井底之蛙?”
“我没说,那个小孩子说的。”
“狗屁!”官军勃然大怒,厉声道:“他刚才可没说一句关于‘井底之蛙’的话,他说的是什么冰……哦,我明白了!你欺负我读书少,所以找机会讽刺我是吧。”
书生脸色大变,忙用力摇头道:“军爷,真不是我说的。”
“你敢骂我?”
官军一把就攫住了书生的衣服领子,破口大骂道:“你敢骂我是井底之蛙,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是井底‘死蛙’。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你,我魏大嘴就算不得好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