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日子可活。
宗政霖如何与赫连敏敏“道明真相”,慕良娣没功夫理会。这会儿她正捧着个物什,怔怔出神。
怎会有这般巧合之事……
屋里只余墨兰,旁人都被她遣退了去。当初她答应朱锦保她一家子性命,没成料到,还真就得了善果。
“您没揭穿她身份,永安宫里除了跟着万才人的一干老人落了罪。她与几个不打紧的丫头婆子,不过挨了板子罚到浣衣局当差。”
可惜了覃嬷嬷,那般老实一个人,也跟着万氏白白丢了性命。
“她手里头替万氏掌管着的珠玉金钗,也不敢瞒着人自个儿贪墨下来。感念您恩德,离宫前便偷空送到了奴婢手中。”
万氏地位微末,御赐之物自然是轮不上。用不着向宫里交代,物件怎么处置,该是交由太子妃说了算。可如今东西到了她手上,慕夕瑶压根儿就没想着再往外边儿推拒。
更何况,这物件太过紧要。
“主子您看……”
瞧着主子手上翻看那玉佩,墨兰心里有些不踏实。
伴在慕夕瑶身边好些年,她又怎会错认这配饰。主子胸口一直挂着的,不正跟这块像了个十成十?除了手上这块小了一号,真就处处都是一般模样。
墨兰虽不知万氏身上诡异,却知跟个罪人牵扯上干系,也是大大不妥。
大魏朝配饰很有讲究。男女间对佩,花色都是极为匹配。若是单只,则很少有相同花样。便是选了同样的牡丹仙鹤图,那姿态定然各具神魂,更不说手工雕刻,材质玉料。
慕夕瑶指尖缓缓抚过这玉佩,再顺着衣襟口拨弄出自个儿那块儿。两相一比对,当真是打磨做工一丝不差的。唯有的差别,便是她胸前那块个头更大,常年被她带着,应了那句“人养玉,玉养人”的老话,比手上这块看起来更加莹润透亮。
这会儿可是大魏朝,能做得相似已然不易。分毫不差,那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人,她和万靖雯必然脱不了干系。
刹那间脑子像开了窍,万靖雯以为的同源,——莫不是,同缘?而这缘分,应在了这对灵玉上边儿。
这般解释方才说得通。毕竟,她于万氏,才是真正利害冲突,彼此间矛盾激化得无法化解之人。
长长叹了口气,神情异常复杂。错怪了老尼姑,莫不是,连带老和尚也被她冤枉了去?
倘若如此,她自个儿还勉强说得过去。死了追封个继后,仗着宗政霖疼爱,还是够得上的。可赫连葳蕤那女人,又会应在何处……
慕夕瑶如今是很不满意。长相、机缘、命格,样样有人与她相仿。送走淳于氏,了结万氏,还得防着赫连葳蕤与她争抢?
这宠妃当得,比她知晓大魏史上任何一名帝王宠姬,来得都要波折不断。
感慨过后,如何处置手上这物件,慕夕瑶打从第一眼看见,便从未犹豫。信手执起手边砸核桃的铜虎镇纸,巧劲儿压下,那玉佩便断作三瓣,倒叫墨兰大大松了一口气。
“记得,妾与你,今儿个谁也不曾得见这物件。”
吩咐墨兰妥善处置干净,慕夕瑶将胸前宝玉放进襟口,缓缓结上盘扣。
两块玉佩靠近时,她竟能察觉出彼此间微妙牵引。其间妙用,她无心探究。今日这么一砸下去,或许放弃的,便是最初那会儿她还盼着的“回程”一途。
可她清楚知晓,既已取信了那男人,便万没有留下隐患的道理。取舍之道,先得放下,才有收获。
今儿个她舍弃多少,来日,定要叫那男人加倍补偿她才好。
于太子殿下全然不知之际,慕妖女心里那算盘,打得更精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