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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昭知道他很忙,所以才不想给他添麻烦。
结果这个时候他倒让她来见什么人……
正寻思着呢,猛地看到那个清俊瘦削的背影,她吃了一惊。
那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沧桑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微笑:“殿下。”
“宋,宋……”
颜清沅眸中沉沉,却是有些无奈地抚了抚她的胳膊,道:“说话都不利索了。”
宁昭昭还是回不过神来,宋顾谨怎么会在这儿?颜清沅为什么带她来见他?
他看起来又黑了点……
好像刚刮了胡子似的。
其实还是很好看的,那种沧桑又平静的眼神,大约分分钟就能秒杀一大票少女心吧……
正胡思乱想呢,宋顾谨俯身给她行了个礼,并道:“殿下,久违。我这次进京,是特地告知,庆王已经安顿好了。”
“庆王……”宁昭昭的鼻子突然酸酸的。
他死在眼前的那一幕又浮现,仿佛就在昨天。
宋顾谨安慰她说他不是为她而死,而是求仁得仁……
可是,宁昭昭哪里就真的这么想得开?
她回过头有些恳求地看着颜清沅,道:“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聊聊?”
颜清沅:“……”
棒槌又低下头,好像有点可怜的样子。
可是那可怜的样子又残忍极了。
颜清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露出笑容,道:“好啊。我在外头等着。”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扶着她在椅子里坐下了,才转身离去。
宁昭昭寻思着待会儿好好哄他吧。这会儿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你怎么会上京?你把他……安置在哪儿了?”
宋顾谨有些无奈地道:“我本是上京给我的族人收尸的。结果在乱葬岗刨了几天,被摄政王给请回来了。”
昔日京城第一公子,现在搞得跟个收尸专业户似的了。
宁昭昭有些歉疚。
宋顾谨反而安慰她,道:“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我父亲他们……一条路走到黑。杀他们的,不是摄政王,而是大齐的江山。”
宁昭昭突然想起来他是司法之臣,一生刚正不阿,又经过一段颠沛流离,路上还被他自己的族人追杀了好几次……
他纵然想救,恐怕手都伸不过来,因此反而想得开些。
“谋逆之罪本当株连九族主犯凌迟。我很感激摄政王给我父亲和族人留了体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也不知道藏了多少心酸和悲恸。
宋顾谨看了看她那副消沉的样子,倒是轻轻笑了。她还是那副样子,仿佛不谙世事,心肠却极其柔软。
“说回正事,我和公孙氏的族人带着庆王的棺樽一路西行,到了他少时成长的故地。那地方叫沙河,放眼望去都是戈壁滩,看得多了心胸也辽阔……”
“我通报了守将,说是庆王的棺樽,我奉他遗命将他送回这里。他们隔得远,并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庆王回来了……”
他看了宁昭昭一眼,神情柔和而肃穆,低声道:“全城百姓来迎他们的庆王,沙河裹素,百姓哀哭不止。”
宁昭昭怔怔地看着他。
宋顾谨低声道:“我常想着若是有机会我必定把当时的情景说给你听。庆王生前有一阵子,喝醉了总缠着我,问我你若是在沙河与他相遇是否还会这样讨厌他。”
可那时候宋顾谨自己都心猿意马,哪里管得了他这么多。
如今想来,徒增伤感而已。
宋顾谨低声道:“我是后来想起来,你或许从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其实他是沙河的英雄,剿匪,治贪,斩敌立功,而且洁身自好,是个真性情又耿直之人。”
宁昭昭低垂下头,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总说我讨厌他。我分明不讨厌他的。”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显见是哭了。
宋顾谨叹息,道:“那您现在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么?”
“我知道了,他是个极好的人,英雄年少,受百姓拥戴。”
宋顾谨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外,见那令人胆寒的新皇储果然守在门口了,心下无奈。
“王爷让我回来查一桩旧案。我提出非见你不可,不然断头也不帮。他问我为何。我说我必须告诉你庆王何在。”
他若有所思,道:“他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显见他并非他人所说那般冷血无情。”
下一瞬,宁昭昭就看见颜清沅黑着脸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