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沅会这么说,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秦皇后虽然对皇上已经谈不上什么感情了,可是……这种事情是大逆不道啊。
齐闵急道:“二皇弟,你怎么能这么对父皇说话呢!”
颜清沅不答,只是看着榻上躺着的国君。
齐闵道:“弟妹,你劝劝二皇弟……”
他知道颜清沅最听宁昭昭的话了!
宁昭昭沉默不语。
时间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只有空旷的房间里,烛火还在摇曳跳动。
终于,榻上的齐帝开了口。
“是朕……犯下的错。是朕,对不起先皇后,对不起罗衣……也对不起大齐。如今,算朕求你,你就,帮朕这一次!”他的声音嘶哑,每一声几乎都是从牙缝里逼出来,仿佛生生要带血!
一国之君,至高无上的尊荣,都只能放下了。
秦皇后忍不住别开了脸,眸中有些酸涩。
颜清沅垂眸冷冷看着他,不客气地道:“你也知道这是你造的孽,你该庆幸当初我娘生了我,给你赎罪!”
齐帝此时已经彻底了低了头,道:“是……”
也许对于一个国君来说,尊严彻底被粉碎,是一件比死还难受的事。
颜清沅冷笑了一声,拽着宁昭昭的手大步出了房间。
身后传来齐帝几乎是不可抑制地悲鸣,仿佛是一只受伤的牲畜!
齐闵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
秦皇后也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齐帝流泪道:“朕……留着这条性命,朕要留着这条性命,朕要看着江山重归安稳!朕,哪怕生不如死,也绝对不能死!”
从受伤,一步步被折磨到现在,他终于彻底崩溃了。
秦皇后轻轻地给他顺气,哽咽轻声道:“皇上,皇上是为了大齐江山,忍辱负重,皇上千万想开……”
齐帝哭道:“他恨朕,他那么恨……罗衣,你和闵儿,是不是一样恨朕!”
齐闵已经泪流满面,此时闻言连忙道:“父皇!您永远是儿臣的父皇,儿臣怎么会恨您?二皇弟,二皇弟只是一时没想通……”
可是秦皇后虽然温柔地给他顺着后背,却不吭声。
齐帝看看天真的长子,又看看沉默的秦皇后,此时心里只是又痛又悔。
“罗衣……朕知道错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朕吗?”他喃喃道。
秦皇后虽然前半生任性妄为,可也是个普通的,传统的女子。多年夫妻,焉能没有感情?
又这样朝夕相对……
她动了动唇,突然想到玉仪,顿时刚柔软下来的心肠就一阵钝痛!
“皇上……别多想。”最终,她轻声道。
齐帝看着她的眉眼,突然也想起了小女儿玉仪……
她生在一个雪化初晴的日子,那眉那眼,漂亮精致得不像话。
他至今记得他抱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对蜷在被窝里,一脸疲惫安详满足的秦皇后道:“御花园的桃花开了,朕的小女儿啊,就是踩着桃花来的。朕以后必定用千盛红妆给她做嫁。”
转眼,那么多年。
转眼,玉仪的尸骨已经下葬。
齐帝再也忍不住,扑到秦皇后怀里失声痛哭:“罗衣……是朕,是朕对不起你,对不起……玉仪!”
听到那个名字,秦皇后浑身一震,闭上了眼,泪水也汹涌而出。
剩下一个齐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也跟着嚎啕大哭!
……
宁昭昭被拉出了房,却并没有走远。
颜清沅还站在门口发愣。
突然听到里头的哭声,颜清沅皱了皱眉。
宁昭昭看着他在月色下清冽的侧脸:“阿沅……”
颜清沅低头看着她,突然道:“你是觉得他可怜了?还是说你觉得我就是个疯子,目无尊长?真可笑,生我的是我娘,养我的是端王府,他算什么东西!我对他已经够客气了,要不是有那点血亲,我早就杀了他!”
宁昭昭吓了一跳,然后皱眉道:“我以为你一点儿也不在乎……”
上一次,齐帝为了宋氏,隐瞒了玉仪被杀的案子。他的确流露出了失望的情绪。
但是没有这次,这么……吓人。
颜清沅有些烦躁地道:“我当然不在乎……不,我是在乎的。这天下谁都是爹生妈养的,谁愿意打小就寄人篱下啊?你知不知道那种滋味啊棒槌?逢年过节,我看着人家父子母子天伦,我是怎么过来的?你以为我为什么早早离开端王府?你以为我真的天性就野,就不怕死啊?那是因为端王府里人人排挤我知道吗?我他,娘就是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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