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守在床边,只是迫于拓跋烈的气势不敢上前。甄氏和陈氏也赶到了,她们两人倒是不怕拓跋烈,但也有些头疼,不知道等下姬清生产的时候怎么将拓跋烈劝出去。
“你家姑爷等下不走?”陈氏小声问甄氏。
甄氏也是无奈,给姬清擦了擦汗,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得身姿笔挺、如松如柏一般的拓跋烈也觉得有些头疼,“怕是不好劝。”
又笑了一声,“当初我生清儿的时候,她爹也紧张得不行,在我屋子里转得我头晕,下人劝了很久才劝出去。”
陈氏也笑,“你家姑爷可没有你男人那么好劝,我看也没人敢去劝……”
至少,她是不敢的。
就算甄氏这个岳母大人出面,看着拓跋烈那张绷得紧紧的俊脸,只怕劝了也没有丝毫用处。
“你们别担心,我这就跟他说。”姬清睁开眼睛,低声回了操心不已的甄氏和陈氏一句。
她的目光朝着窗前看去,只一眼便看到男人高大精悍的身影。
拓跋烈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腰杆挺直,双手搁在双膝之上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屋角的烛光并不能兼顾窗前的位置,他冷峻的面容一半在烛光之下,一半藏在阴影之中,面上的表情因此而有些看不太清楚,但能见到他眉头微微皱着,目光沉静锐利,正一瞬不瞬的看向她这边。
他身周散发的冷气比外面的狂风暴雨更甚,导致他周围一米之处无人敢靠近。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像是坐在产房里,倒像是坐在军帐之中在思考军情。
对上姬清的视线,拓跋烈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这一活动,他才发现身子有些僵硬。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拓跋烈在心里忖度片刻,抬脚朝前迈出了一步,又一步,不动声色的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协调性,这才行动自如起来,好歹没有闹出同手同脚的滑稽笑话。
见到拓跋烈走来,甄氏和陈氏暂时让开了地方。
“你还疼吗?”在床边坐下,拓跋烈皱眉看了姬清一眼,心疼的问道。
也许是因为久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听得姬清唇角微翘,有一种被夏风吹得微醉微醺的感觉。
这个习惯沉默的男人在担心她,担心得快失去了分寸。
“我很好。”姬清轻轻握住了拓跋烈的手,“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真的很好?”
“嗯。”
“你说谎。”拓跋烈眉目冷凝,毫不迟疑的拆穿姬清,“你疼得在流汗。”
“女人生孩子都会疼了,等生下来就好了。”
“就没有什么能不疼的办法吗?”拓跋烈皱起浓墨画就一般的剑眉,“木灵力呢,五行珠中的木珠不是有着治愈的能力?为什么不能让你少疼一些,还是你根本没有想到?”
眼看着男人越说越远,姬清有些好笑,“好了,你不用担心了……我记得用木珠滋养身子呢,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疼……”
木珠的确能缓解一部分疼痛,只是孕育分娩本就是天道循环的一部分,有些疼痛根本避免不了。
此时阵痛也越来越明显起来,越来越密集起来,姬清疼得皱起了眉头,却还没有忘记赶走某人,“阿烈,我真的不会出事的,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我还能有什么麻烦?你在产房外面等着我,好不好?”
说得很霸气,但第一次生孩子,其实姬清的感觉很复杂。
又是觉得欣喜期待,也有一种莫名的害怕萦绕心间,似乎是因为未知而带来的惶恐。如果不是不想拓跋烈看到她这狼狈的模样,其实她也很想他陪着她。
“不。”拓跋烈拒绝。
“……”姬清一怔,她还以为他会听她话的。
“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害怕,我必须陪着你。”
“我没有害怕。”
“你有。”拓跋烈语气沉沉,“姬清,你手心汗湿了。”
姬清,“……”
她伸手握住拓跋烈的另外一只手,瞪了他一眼,“是你自己的汗……”
他的掌心潮湿一片,随便擦一擦便能湿了一张帕子,居然还诬赖她?
拓跋烈,“……”
他皱眉不言,淡定的将手在床幔上擦了擦,企图消灭证据。
“你到底出去不出去?”
“不。”
“那我就不生了!”开玩笑,她就不信治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