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糖果分配的问题,裴湘觉得有点儿棘手。她绞尽脑汁思考片刻,终于想出了一个非常妥善的解决办法。
“这样吧,艾斯,”裴湘瞄着前方昆西鬼鬼祟祟的背影,边跟踪边热心建议道,“公平起见,你也可以送我一袋软糖当礼物的。然后……我把我的礼物分你一半,好不好?”
“分我一半?”
艾斯脚步一顿,心里再次非常认真地计算了一下三十六的一半是多少颗?还有,三十六减掉十五以后是剩下多少颗来着……
裴湘理直气壮地“嗯”了一声,自认为十分慷慨。
“如此一来,原本一无所有的你,竟然可以一下子多得到十八颗水果软糖了,还是好朋友大方分享给你的。哎,只要稍稍想想,就知道那些代表着美好友情的软糖一定是超级香甜的。”
艾斯:……
——确实是超甜超大方的友谊。
“既然如此,为了回报这份深厚友情,艾米,我不应该只送你一份糖果当礼物的。”
艾斯语气温和,英俊的眉宇间此时全是暖暖笑意,一看就是被裴湘的无私建议感动到了。
听到还有更多的礼物,裴湘矜持地整理了一下耳边碎发,眼眸如水,含蓄中藏着一点点期待。
坦白来讲,她其实对马特太太的葡萄干南瓜布丁也挺感兴趣的。
见状,艾斯放慢脚步,异常真诚地说道:
“艾米,回去之后,我一定帮你预约镇上斯托克医生的全年护理检查项目,每月一次,费用全包。”
裴湘眨了眨眼,有瞬间迷惑。她暗自思忖,斯托克医生是哪个?护理检查什么项目?
——咦?!
“斯托克医生,是那个……”
裴湘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用看待阶级敌人的目光审视艾斯:
“是镇上新来的那个牙医?”
艾斯微笑着点了点头,眼含关切:
“是牙医。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你会需要的一张牙医诊所的年卡的,艾米。”
裴湘:最近的甜食确实吃得有些多,但是……
忍不住闭紧嘴巴又悄悄舔了一下整齐健康的小白牙,裴湘认为自己被友情彻底辜负了。
——————
昆西走了很长一段路,倒不是目的地有多遥远,而是因为他一向谨慎警觉惯了。即使没有发现身后有跟踪者,他也兜兜转转饶了好几个圈子,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纸条上指示的位置。
在一家又小又破的杂货铺的昏暗地下室里,昆西举着提灯看清楚了那个传消息催促他来这里的故人。
“色诺斯,我忠诚的朋友,你怎么回来了?”
被唤作色诺斯的男人病歪歪地靠坐在墙角的位置,看上去衰弱而无力。
他的骨架很大,粗脖子方脸,目光阴鸷,乱糟糟的卷曲头发已经有些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只是随意地纠缠在脑袋上。
“昆西,你总算来了。啧,真是好久不见了,我的老伙计。”
倚靠在墙角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排不太整齐的牙齿。
昆西借着提灯的光亮打量着昔日朋友,暗自评估他目前的状态,如果……那就彻底解决掉这个隐患。
“喂,灰毛儿,看清楚了吗?”
色诺斯嘲讽地瞧着目光闪烁的昆西,微微曲起一条腿,露出了手中的枪:
“如果你还有点儿对于过去的记忆的话,就应该记得我的枪法,昆西。相信我,哪怕我虚弱到就只有一根手指头能动,也会把所有的子弹送进你的污黑心脏里。”
昆西露出一抹假笑,他当然记得握着枪的色诺斯有多难对付,不,应该说色诺斯这个人在打架厮杀方面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与天赋能力,很少有人是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假如桑菲尔德出现在这里的话,那人也许可以和色诺斯打成平手。”昆西心神一晃,冒出了这个想法来。
但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假如,因为那个爽朗勇猛的桑菲尔德船长已经被昆西和色诺斯联手杀害了。他的尸首被埋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孤岛上,而他的两个孩子如今都把昆西看做是长辈和恩人。
“色诺斯,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你伤的不轻吧?等等,这几天城里到处都是警探,风声很紧,据说他们在通缉搜查一个杀了不少人的逃犯……那是你?”
“呵,我怎么知道那些腿软的小白脸在找谁的麻烦?”
色诺斯龇牙冷笑数声,没有直接承认,可他的眼睛里有着明晃晃的傲慢和得意。
“不过,我倒是杀了好几个敢在我面前举枪的傻小子。嘿,那些穿制服的仗着人多就到处追赶我,我自然要随手弄死几个紧追不舍的短命鬼。还白得了两把枪,嘿嘿。”
昆西无视了色诺斯的炫耀心情,只是沉着脸说出结论:
“果然是你。你现在成为通缉犯了,只要被捉住,他们肯定会判你死刑的。”
色诺斯晃了晃手中的枪,痞笑道: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昆西,你得帮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需要一笔钱,对,你得给我一大笔钱,我要到国外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我一向愿意帮助身陷困境的朋友们,”昆西语调油滑地说道,“可也不会无休无止地做慈善。色诺斯,我记得当初咱们就说好了,你帮我处理了桑菲尔德,我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让我想想,那可不是一笔小钱,足足分去了我三分之一的身家财产。那之后,咱们可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这么说,你不愿意帮我脱困了?”色诺斯紧紧盯着昆西,犹如一条毒蛇。
“我可以帮你躲开追捕,并把你送到船上去,色诺斯。还会给你一些钱,但不会太多。说实话,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我的朋友。”
“哦,得了,昆西,你的嘴里可没有多少实话,”握着枪的通缉犯扶着墙缓缓起身,又冷笑着靠近对面之人,“我相当清楚那些信任你的人的下场,很不幸,他们都被你利用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就像桑菲尔德那小子。所以,我可不会听你继续鬼扯,昆西,给我足够的钱,否则的话,咱俩一起完蛋。”
面对一步步靠近的色诺斯,昆西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这个站直身体的逃犯有着铁塔一般的身躯,再加上他阴暗冷酷的狰狞神态,单从视觉上就能给昆西带来莫大的压力。
色诺斯眯了眯眼睛,他察觉到了昆西的瞬间瑟缩畏惧,心里得意,嘴上就继续威胁道:
“我身上的命案不少,一旦我被他们逮捕了,肯定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我干嘛要一个人死呢?昆西,别忘了你都做过什么,你我合谋杀死了桑菲尔德船长!那可是我第一次杀人,嘿嘿。
“还有,当初的沉船事故,真的和船体的质量没有关系吗?如果无关的话,你为什么那么急慌慌地请求我帮你?呵,昆西,你真觉得我手中没有任何证据吗?你真觉得可以像打发败家之犬那样,把我赶出美国?别做梦了,昆西!
“昆西,你是聪明人,你得认真想一想,如果没有能制约你的东西,我会在受伤虚弱的时候找你帮忙吗?别人看不清你的嘴脸,难道我还不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狡猾败类吗?”
威胁之言一句一句地传入昆西的耳中,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离开多年的色诺斯回来了,他挥霍掉了自己的钱财,他惹了无数麻烦,然后,他便开始用当初的把柄进行威胁勒索。
“色诺斯是贪得无厌的吸血蚂蟥,一旦被他缠上,除非彻底消灭他,否则我将永无宁日。”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昆西心底杀死色诺斯永绝后患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只是,色诺斯防备心强又武力过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特别是还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昆西似乎被威胁到了,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猛地咽了一口口水,而后才紧绷着嗓子竭力解释道:
“我、我现在确实没有那么多的钱。船厂的生意早就没有过去那么红火了。你……应当理解的,当初那艘船沉没后,我家的生意就萧条了许多。虽然、虽然后来委员会的调查结果是,沉船事故和轮船本身的质量没有直接关系,可是依然有许多人拒绝乘坐我们船厂制造的大船,还有一些客户十分忌讳这种事,干脆取消了合作。
“这些难处……你该清楚的,色诺斯,当初你也在。甚至、甚至为了阻止桑菲尔德继续调查沉船的真相,你我还联手把他、把他弄死了。
“即便沉船的真相被掩盖了,而桑菲尔德也永远闭嘴了,可船厂的生意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现在,哎,也是在苦苦支撑而已。说实话,我之前偶尔还会幻想一下,如果你在国外发财了,会不会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帮帮我。”
色诺斯没有被昆西的卖惨完全骗到,但他确实收敛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语带疑惑地问道:
“凭你的手段……也许最初几年会受到些影响,但只要风头过去了,你肯定能重新翻身的。昆西,你可别骗我,你不会想知道我会采取什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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