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就是算是“演出费”和半夜打扰我休息的赔礼吧。
当然,裴湘心里放弃了继续搜寻的意图,表面上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先是打量了一番王怜花头上精致美丽的双环髻,然后又把视线凝在了他前胸的位置。
“这是什么制成的?里面……和皮肤的颜色一样吗?还是一看就是假的?”
王怜花羞赧垂眸:“不如湘湘亲自看一看?”
裴湘摇了摇头:“我看假的做什么,即便确实能以假乱真,我还是更希望能看到一些真东西,比如……这里!”
王怜花感到裴湘目光缓慢下移,像一尾轻盈的羽毛似有若无地飘过他的身体上方。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旋即又低声轻笑,仿佛在欣然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你笑什么?”
“能得美人青睐,孔翎万分荣幸。不过,只是看一看有什么意思?不如湘湘给我解药,然后让我伺候湘湘。”
“青睐?伺候?”裴湘无辜地眨了眨眼,“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看一看你是怎么遮掩喉结的。”
说着话,一只微凉的小手就触碰到了王怜花咽喉的部位,细细地探究起他是如何在男扮女装时隐藏掉喉结的。
见此,王怜花怅然叹息,眼中盈满了实打实的遗憾。他尽量忽略咽喉要害部位被人肆意触碰的战栗感,微微垂下视线,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发现湘湘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鄙人的腰腹部,就误会了湘湘的意思。其实,如果是湘湘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裴湘噙着笑打量着王怜花脸上的易容,慢条斯理地问道:
“但我介意呀,我倒现在都不知道孔公子的真实相貌呢,万一长得不和我的眼缘怎么办?”
王怜花故作懊恼:“可惜没有把卸掉易容的工具和药水带在身边,不然的话,我现在立刻用真容面对湘湘,免得湘湘错过了我这样知情识趣的良人,将来再被那种中看不中用的男人骗了。”
裴湘轻抚王怜花脸上的伪装,缓声道:
“其实,经过一番检查和研究孔公子随身携带的易容小工具,我现在就可以帮孔公子卸掉脸上的易容了,保证一干二净,完全还原孔公子的真实外貌。然后,我再把孔公子介绍给诚王殿下,让表叔帮我品评一下孔公子是否是十分中用的良人,怎么样?孔公子,你愿意吗?”
听闻裴湘可以卸掉他的易容,王怜花慢慢收敛了脸上的轻浮甜蜜笑容。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床上的两人无声对视,同样黝黑深邃的眼眸,其中看不出彼此深浅。
片刻后,王怜花扬眉浅笑,眼波溶溶:“湘湘想要什么?”
“孔公子相信我能破解你的独家易容手段?”
“半信半疑。不过我现在并不想冒险,湘湘应该猜出来了,我留在京城里是有事要办,最好还是不泄露身份为好,以免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原来孔公子有要事处理,”裴湘沉吟着点了点头,旋即又不满道:“既如此,你来招惹我做什么?”
王怜花十分坦诚地望着裴湘,实话实说:
“我就是心血来潮想找点儿有趣的人和事,逗一逗,撩一撩。如果你不能在引起我的注意了,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比如?”
“比如你今天如果没有发现汤药有毒,真的准备傻乎乎地喝下去,我可以救你一命,但是肯定会觉得无聊的,说不定转身就把你忘了。”
这番老实答复让裴湘感到些微惊讶:“你就这么说实话了?不和我油嘴滑舌了?”
王怜花眯着眼睛在裴湘的枕头上蹭了蹭,懒洋洋地说道:
“我现在这种情形,油嘴滑舌有什么用呢?也就是嘴上占占便宜,你也是个只说不练的,把人家撩拨了,又假正经起来。”
“可真是厚脸皮,”裴湘瞥着王怜花从容自若的模样,暗忖这人倒也算是狡诈得坦率,“说起有毒汤药这件事,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真相呢。”
王怜花如今受制于人,并不愿意真被裴湘卸去易容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特别能伸能屈地交代了实话:
“湘湘,你大概不清楚,那日大宴之前,那些刺杀者忽然没头没脑地暴露了一些线人暗桩,当然,那些暗桩并不是他们那一伙儿的,而是属于另外势力的。
“哎,人家本来蛰伏得好好的,也没有谋反的想法,就是想在人间最有权势的地方探听些秘闻情报之类的,再偷些难得一见的珍宝或者绝色美人儿什么的。可是架不住那些被东瀛人洗脑的谋逆者拆台呀,他们把之前所有怀疑的对象都暴露了出去,颇有些不管不顾鱼死网破的架势。
“等到了晚上,他们谋反了,被抓了,与此同时,那些被他们暴露出疑点的宫廷势力也没有逃脱金吾卫和黑甲卫的搜捕审讯。瞧,一场刺杀,倒是给皇帝陛下提供了一个清洗宫廷的机会。弄得我现在一直觉得刺杀是假,老皇帝钓鱼才是真呢”
裴湘有些哑然。
半晌,她问王怜花:
“所以,这次轩辕殿刺杀之事不仅暴露并消灭了那些东瀛人经营的势力,还让另一方势力偷偷安插的棋子统统露馅了?而对方把这件事怪在了我身上?这碗有毒的汤药就是他们的报复?”
王怜花慢慢翻了个身,轻轻嗯了一声,他满眼好奇地望着裴湘问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人认为你耽误了他的生意。”
裴湘摸了摸鼻梁,心道自己并没做什么,就是死而复生罢了。
——说起死而复生,刚刚大皇子问话时,并没有提问这个,看来他们还不知道兰絮下毒一事。兰絮等人当场死亡,这件事也许永远就是一个秘密了。
——当然了,即便被大皇子等人知晓了,也没什么。我已经交代过,我那个不存在的师父给我留了一枚救命良药,我完全可以把“死而复生”归功于师门赐药。
——但另一伙人似乎听闻了一些风声,所以要给我一个教训?当然了,对方应该没有得知全部细节,否则也不会选择下毒这一手段。
“孔公子,我在宫中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好好活下去这个目的,所以,现在分析因何而得罪了对方,没有多大意义。既然龌龊已经生成,对方又下了杀手,这件事就不能一笑泯恩仇。所以,烦请孔公子告知,你口中的‘那人’是谁?当然,小女子不白要孔公子的情报,愿意付出合适的报酬。”
“你不怕我说谎话骗你?”
“做交易么,明码实价。我相信以孔公子的骄傲,不至于玩弄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低劣生意手段。”
王怜花眼底划过一抹亮光,他伸手拉住裴湘的手,叹道:
“不愧是我的同床共枕之人,这么了解我。”
裴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孔公子开价吧。药方?易容技巧?还是切磋一下奇门遁甲之术?”
“不,那些东西本公子迟早可以自己研究出来,若是拿来交易,就太赔了。这样吧,我想请湘湘到我家去小住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招待你,怎么样?”
裴湘眨了眨眼,沉吟着答道:
“这倒是可以,不过不能是现在。不如我们把时间定在一年之后,怎么样?至于小住的时间长短……孔公子有限制吗?”
王怜花眼波流转,眉目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他的温柔嗓音中藏着不自知的蛊惑:
“我自认为是个热情待客的好主人,保证能让客人流连忘返。所以,我不设定最短的期限,也不设定最长的期限,全凭湘湘自己决定。”
“好,一言为定。那么,那个认为我坏了事儿并且想要杀我的人是谁?”
“他呀,是一个经营着海上销·金·窟的生意人,蝙蝠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