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应多莉丝·格雷离开?否则的话,我们的人怎么一直没有发现那位小姐的踪迹,这不正常。”
治安官遗憾地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那位珍妮弗·格雷小姐一直生活在伦敦,最近都没有前来肯特郡的行程。
当然,我已经派人前往伦敦珍妮弗·格雷小姐的住处了,若是她和多莉丝·格雷小姐有联系,我的人一定会发现
的。”
“这封信可信吗?会不会是格雷小姐故意写出来误导大家的?难道她说打算出国,咱们就认为她真的会偷渡出去吗?”一位老成持重的先生冷静地指出症结。
治安官摸了摸胡子:“这只是一种可能,我当然更信任自己的属下调查出来的结论。
对了,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
哦,格雷小姐半夜去找马夫安德森送信,之后,她不仅没有逃跑,反而返回了卧室。
我想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深更半夜的,她若是骑马或者驾车逃跑,势必会惊动格鲁夫庄园的巡查队,他们的猎犬可不是养着玩的。”
几位先生点头,认同了治安官莫里斯的推论。
莫里斯接着说道:“根据詹姆斯·伯莱的交代,天亮之后,多莉丝格雷小姐再一次走出房门,穿着浅蓝色的裙子,深棕色长外套,拎着一个很大的包裹,说是要去找牧师家的玛利亚小姐,给她送临别礼物。”
一旁的牧师连忙摆手:“我的女儿玛利亚并没有见到多莉丝·格雷小姐,早上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直在起居室闲谈,玛利亚根本没有出去过。”
治安官已经调查过了,所以他此时非常温和地点了点头:
“我们自然相信玛利亚小姐,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多莉丝·格雷那丫头欺骗伯莱先生的借口而已。
她是那样狡猾善变,谎言张口就来,心善单纯的玛利亚小姐肯定是受到多莉丝·格雷的连累了。”
“您明白就好,愿上帝保佑我无辜的女儿。”牧师低喃了一句。
“同詹姆斯·伯莱先生分开后,格雷小姐先去了马厩,请求驯马师金先生给她挑选了一匹温驯的母马,我猜测,这是格雷小姐准备骑马逃跑了。
但是众所周知,她的骑术并不高明,所以,她后来应该是不得不改变主意了。”
巡查队的霍普队长此时插话补充道:“那匹枣红马已经自己沿路返回庄园了,马鞍上还挂着格雷小姐的裙子,据詹姆斯·伯莱和驯马师金证明,那条裙子就是格雷小姐早上穿出去的那条。”
参与调查的警员跟着附和:“是的,我们在林间山路里发现了格雷小姐的头发,男士的帽子,纽扣,还有被灌木丛中的荆棘刺藤刮扯下来的染血布条。
初步判断,帽子等物品应该是格雷小姐遗落的,它们来自伯莱先生提供给格雷小姐的那套男士衣服。”
“这下,线索就明了了。”
治安官的声音十分具有信服力:
“我们从一系列的调查中确定,今天早上,格雷小姐骑马离开大家的视线后,立刻换上了包裹里藏着的男装,而后准备骑马逃跑。
但是,她的骑术实在差劲儿,先是被树枝刮住了头发和帽子,而后,她又在刺藤生长的地方跌了下来,估计是受了伤,外套的扣子松落了,衬衫也被刮破了。很遗憾,她没有摔断脖子。”
闻言,埃塞克斯勋爵的兄弟低声咒骂了一句。
治安官拍了拍手,让属下呈上收集来的证据,依次展示给在座的绅士们查看。
“看看,即便我们的多莉丝·格雷小姐再狡猾恶毒,但是,她始终是个女人。
她没有男人们矫健的体魄和强大的行动能力,她无法驾驭一匹真正的良驹骏马。
所以,在水流湍急的溪边,她骑着马徘徊了片刻后,最后不得不放弃了代步的坐骑,自己逃跑了。”
这时候,另一位一直没有出声的绅士询问道:
“莫里斯先生,你确定多莉丝·格雷小姐已经逃跑了?而不是隐藏在格鲁夫庄园附近?”
“当然,当然。”
治安官因为被质疑而显得不太高兴,他认为自己刚刚完成了一次出色而周密的推理,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刻,并不喜欢听到反对的论调。
所以,他提高了声音,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总结道:
“我们有追踪经验丰富的探员,还有埃塞克斯勋爵阁下驯养的猎犬,种种迹象表明,多莉丝·格雷小姐在失手杀死勋爵阁下后,就策划了周密的逃跑计划。
她向伯莱先生骗取男装,假装传达勋爵要去巴斯度假的命令,把伯莱先生支开后,她就光明正大地离开了格鲁夫庄园。
若不是骑术不佳,她此刻说不定已经骑马跑到多佛尔海峡了,准备去法国佬的地界儿兴风作浪呢。”
正当治安官慷慨陈词的时候,勋爵夫人的贴身女仆走了进来,她出声打断了绅士们的讨论。
“尊敬的先生们,勋爵夫人已经醒过来了,她请各位到餐厅享用晚餐,晚餐之后,她希望能够亲自聆听调查结果。”
——原主应该是刚刚咽气,她遭遇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疼?
一阵晕眩忽然而至,裴湘的脑海中瞬间多出了另一个人十八年的记忆,无需进一步的消化理解,裴湘便对新身份的过往经历了然于胸,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自身此时此刻的危险处境。
裴湘艰难地睁开双眼,模糊的亮光在她的瞳孔中渐渐凝聚,她缓缓眨眼,直到模糊的光影完全散去,视觉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一张放大的油腻面孔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刚刚清醒过来的裴湘猛地一哆嗦,原身残留下的恐惧情绪让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回暖的手脚也再次变得僵硬冰凉起来。
心脏砰砰急跳,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裴湘狠劲儿一咬下唇,尖锐的刺痛让她保持清醒,勉强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
“勋爵……大人?”
裴湘试探着低唤了一声,嗓音嘶哑而含糊,似乎在竭力隐藏内心的颤抖惊慌。
房间里安静极了,面孔的主人没有丝毫回应,他沉甸甸地伏压在裴湘的身上,胸膛半裸,无声无息。
经过最初的视觉惊吓,属于穿越者裴湘的理智渐渐回笼,鼻翼间隐约的血腥味如同提神药剂,让她猛地回忆起原身多莉丝·格雷昏迷前的最后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