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妈妈如大仇得报,嗑着瓜子眉飞色舞,“我花了三钱银子进去听了两场!听不懂!但是我看来捧周老板场的夫人太太们倒是一脸…啧啧啧,就差没明说了!”
檀生瘫在贵妃榻上,脑子却在转其他的心思。
德音社和三曲张都是定京城里上座最好的戏班子,一位有个艳绝京师的周老板,一位有个唱三曲惹人泪的张老板,都是高门大户愿意叫回去听戏的班子。
檀生是知道的,三曲张幕后老板是信昌侯的心腹。檀生为啥知道?因为上辈子,德宗皇帝临了了还收了个顶得宠的妾妃,就是三曲张戏班子里头的旦角,封做了美人,一时间险些把淑妃的风头都比下去了。
这德宗皇帝的前朝后宫都被信昌侯把得牢牢的,他想让谁得宠,谁就得宠。
如此一看,这三曲张多半也是信昌侯的一步棋。
莫不是到后来,淑妃不听话了,信昌侯需要再找个听话的了?
檀生眼睛微微眯起,如今一串,倒是串出了好多事来。
不过再一想,既然信昌侯允许三曲张唱这出《定西厢》,看来李质朴是花了大力气让信昌侯置身事外,谁都不偏帮…
如今这场戏,很是越来越好看了。
檀生笑了笑,一抬眼却见谷穗鬼鬼祟祟走进来,从怀里抽了个大信封递到檀生手里。
檀生抽出一看,信上两行字,“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呸。
许仪之,不要脸。
谁跟他人约黄昏后啊!
檀生心里呸一声,手上却将那封信纸叠得好好的,对折再对折,折成了个半个手掌大小便面不改色地塞进了香囊里。
人,虽然是不要脸的。
字,倒是写得蛮好看的。
檀生没读过几天书,看的最多的是话本子和道经,往前东岳观开拓化缘新门道——小姑子帮忙抄道经、画道符,一本道经三钱银子请得走,合真道长的道经降价甩卖到十个铜板也没人要,倒不为啥,就为那字太难看,张牙舞爪的,百姓们说合真道长的字太过高深莫测,像被狗啃过,他们看不懂。
正觉女冠看自家小合真脸色有点差,安抚地出了一两银子把十几本道经全给包圆了。
说实话,合真道长的心情也并没有因此好一点。
故而,檀生一直对字写得好的人怀揣无限崇敬。
也不知许仪之发现这一点没有,反正只要许仪之来信,必定是他一笔一划乖乖自己写的,不劳许百代劳,不仅如此,许仪之还会换花样,今天写颜体,明天写柳体,后天写行草,再后天写隶书,写拿八种字体写八个字,形容之花哨迷得檀生五迷三道。
赵老夫人在京城没熟人,如今赵家人多事忙,更是无暇顾及其他,赵老夫人只知赵管事如他所言把那话在公堂上说了,签字画押了,这刑部也没来赵家再审讯了,她这一颗心便也算是半吊着悬空中。
赵家夹起尾巴做人,永宁侯府却鸡飞狗跳。
永宁侯府清意院传来“噼里啪啦”一顿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