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得下?
万里长街偏偏还很清醒,所以他的感觉还很灵敏,他感觉到什么东西从地上冒了出来。
虽然在黑暗中他看不清,也没有听出风声,但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那东西就在他几丈开外的地方。
万里长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住地打颤,他想大声喊叫,可是发不出声音。他也很清楚,即使他大叫也没人听得见,即使有人听得见又有谁进得来?
突然黑暗中出现了几点碧绿惨淡的火光。
鬼火?
它飘忽不定,风吹不灭。
万里长街借着鬼火微光依稀可辩也眼前那东西是个人形轮廓,但却没有头。
他听说过有的鬼,脑袋可伸可缩,还可以自己把它摘下来。
正想到这里,果然那东西顶部慢慢地冒出一个圆圆的玩意,然后又缩了进去,又再伸出来……突然用一只手把“头”摘了下来。
万里长街的心已似被千年寒冰冻住了,一种冰冷的感觉直刺入骨髓。
一种真正的恐惧和悲哀。
接着那东西向上飘离了地面,悬在半空中,从“腰”部如一棵树被拦腰截断一般折了两段并叠了起来。
万里长街已被骇得魂魄俱丧,完全断定是遇见了鬼。
它做的一切都和万里长街所听说过的鬼一般无二,而且似乎知道万里长街心中所想,万里长街想到鬼会做出一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它立刻便做了出来,这不是鬼是什么?
若不是鬼,又怎能进得了这铁匣子般的屋子。
屋中死寂,只有一个人,一个“鬼。
人已不能动弹,“鬼”却慢慢地朝人飘过去。
万里长街的“斩尽仇人头"就在身畔,却没有拔出,他已经忘了拔刀。
即使没有忘记,也已不敢拔刀,即使敢拔刀,也无力拔刀。
“鬼”没有忘记。
“鬼”敢。“鬼”有力气。
“鬼”闪电般从万里长街腰际拔出了宝刀。
万里长街已预感到了死。
他一有了这个念头,却突然不怎么害怕了,相反感到了坦然,因为他不用害怕什么了,无论是人还是鬼。
在“鬼”把刀挥向他的一刹那,万里长街突然问了一句话:“你是不是鬼?”
“鬼”居然也说了一句人话。
这句话只有四个字“魔由心生”。
万里长街突然顿悟了,他刚刚觉得屋里隐隐有种特殊的香气,以前他害怕的人,害怕的鬼,做过的善事,做过的恶事,一切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是虚空,如这异香,闻似有物,实则无一物,只有虚空一片。
他原先的名声与财富到此刻岂不也成虚无之物?
虚飘飘,画檐蛛纲结,银河鹊桥成。
尘清雨桐叶,霜飞风柳条。
露凝残点见红日,星曳余光横碧霄。
虚飘飘,比浮名利犹坐牢。
可惜他悟得太迟了,他的宝刀没有斩尽仇人的头,却最终砍下了他自己的头……
第二天,人们在街上发现了万里长街的尸体。
万里长街的鲜血洒满长街。
钱庄的人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用**炸开了反锁的门,发现巨大的库房内空空如也,连一钱银子也都不剩了。
只有墙上留下了一朵“花”。
一朵刻在墙上的“兰花”。
“兰花”?
“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