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们到流芳坞过三月三好了!”太夫人道,“要是天气好,我们就去划船。要是天气不好,坐在流芳坞的凉亭里听春雨,也是件极雅致的事。”
自那年三月三十一娘将林大奶奶、周夫人等年纪轻的妇人请到妍春亭“野餐”后,太夫人就一直掂记着。
“好啊!”十一娘觉得每天都坐在点春堂听戏,时间一长,再好也没有了新意,“那我们就在流芳坞设宴好了。”说完,请教太夫人,“您看,我们要不要请两个说鼓的女先生进府来说说鼓?算是应个喜庆的景儿。只是不知道燕京哪位女先生的鼓说的最好?三月三那天能不能来?”
正说着,琥珀神色有些慌张地走了进来。见十一娘和太夫人在说话,她不敢打岔,满脸焦灼地立在那里,显得很是不安。
太夫人知道她是十一娘面前最得力的,也素知她沉稳,看着就叫了她“出了什么事?你直管禀来就是!”
琥珀忙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急急地道“茂国公府的十姨突然去逝了。侯爷特意让奴婢来禀夫人一声。”,茂国公府的十姨……,十一娘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尖锐,“谁来报的丧?报丧的人在哪里?”
“有没有弄错?”太夫人是不相信,“,她这么年轻,怎么说走就走了?”老人家想到那年的三月三,十娘容颜明媚,笑容飞扬,在一群温顺卑谦的女子中,如夏日的阳光般明亮……不禁语气怅然,“是怎么去的?可留下什么话?”
“奴婢不十分清楚。”琥珀轻声道,“来信报的是茂国公府的一个婆子,奴婢已经带过来了”……”
十一娘和十娘是同房的姊妹,接礼,十一娘应该参加她的小殓礼。正式报丧,是在小殓礼过后。因此王家派了婆子来先通知十一娘。
琥珀的话音刚落,太夫人已道“快让她进来!快让她进来!”
她转身带了个婆子进来。
“太太是今天早上丑时去的。”那婆子说话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今天一早我们家国公爷就派奴婢来给夫人报丧了。我们家太太卧病已经有很多年了,国公爷成亲之前就一直说不行了,可每次都挺过来了。
国公爷还以为这次太太也会没事,侍疾的时候熬不住了,趴在床边打了个盹,太太就……”那婆子落了几滴泪,“我们国公爷哭得死去活来,全靠安神香才能歇一会……”
“这孩子!”,太夫人很是感慨地长吁了口气,对十一娘道,“,那你就快过去看看吧!今天晚上要是不方便,你就留在那边吧!谨哥儿有我呢!”
十一娘道子谢”带着琥珀去了茂国公府。
茂国公府已经挂了白幔,仆妇们的腰间也扎上了白麻布,灵堂虽然还没有搭,但布置灵堂的桌围子、红白拜垫、huā盆和灵人都已准好了,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围着灵人看。
“动作到挺快的!”琥珀扶十一娘下了马车,评价道。
十一娘却是心中一动。
今天丑时去的,她辰正得到的消息,现在不过巳初……王家好像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十娘咽气似的。
念头一起,十一娘狠狠地摇了摇着,告诫自己别碍思乱想。
王承祖迎了过来。
他双目红肿,神色憔悴,白色的丧衣皱巴巴的,人像隔夜的菜,给人焉焉的感觉。
“十一姨母,您可来了!”他蹲在十一娘面前,眼泪唰唰地落了下来,“我成了没娘的孩子,以后还请姨母把我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让我也有母亲可孝顺!”
十一娘只是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带我去见见你母亲!”
“是!”王承祖一副虚弱的样子,由旁边的人扶着站了起来,带着十一娘去了正屋。
王承祖新娶的媳妇一身孝,眼睛红红地陪着个妇人坐着。
看见十一娘进来,大家都站了起来。
十一娘看见了王承祖的生母。
他的生母见十一娘望着她,低下了头。
十一娘脚步不停,去了内室。
内室正中放着张黑漆太平床,铺了蓝色宁绸,躺着个穿着了红青色寿衣的女子。
修长的眉”宽宽的额头,高挺的鼻粱……,不是十娘还是谁?
她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成了个牡丹髻,戴了赤金的头面,画了淡淡锋妆,虽然瘦,看上去却面色红润,神色安祥,像睡熟了一般。
十一娘愣住。